傍晚时分,当霍长生回来的时候,夏云翰已经穿戴整齐等候在屋子里。
“云翰,让你受委屈了,一直困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很烦闷吧?”霍长生一回来,就带了几本兵书打算让夏云翰解闷。
不料桌旁的年轻男子却是站了起来,既感激又歉意。
“霍大公子,云翰思来想去,还是不便留在此处拖累你,我这伤不碍事,今日夜半之时,我会择机离开。”
话音刚落,霍长生就收起了原本的笑容,“是因为林小姐?”
他已经听说林玉蝶来闹过的事情,那女子是什么性子,他已经见识过了,夏云翰突然要走肯定与她有关。
“与林小姐无关,是云翰不愿再拖累无辜之人,我自己的事情,理应自己去解决。”
夏云翰皱着眉头,不料一向温和的霍长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要如何解决?姜将军如今风头正盛,你若意气用事无非就是以卵击石而已,你长姐就是这么教你的?!”
提起夏云仙,夏云翰便羞愧得低下头来,微微红了眼眶,“……是我辜负了长姐的期待。”
“你怕不是对你长姐有所误会,你当真以为,她想要你前途似锦?我相信,她唯一所求,就是你平平安安!”
霍长生还是第一次如此训斥旁人,他知道夏云翰血气方刚,正是容易糊涂犯错的年纪。
“如今备受煎熬的何止是你,恐怕你长姐人在京中,收到这个消息已经心急如焚!”连霍长生也没有想到,夏云翰被通缉的事情竟会闹得沸沸扬扬。
今日他刚接待了从京中来的旧友,对方竟也在打听这件事情。
毕竟夏老将军盛名犹在,作为其子,夏云翰叛逃之事可谓是给夏家蒙羞,影响之广不言而喻。
夏云翰紧抿着唇,其实他的思绪也一片混乱,想过直接找上那位素未谋面的姜将军,当众对峙,也想过寻回白玉京安排的那几个人,借助他们的力量先离开豫陵。
可他唯独没有想过,这样狼狈的去见夏云仙。
“长姐她一定会怪我辱没了夏家门楣。”他想起自己之前因为苏涵之事,险些将夏家架在火上烤,长姐让他跪在祠堂忏悔的事情。
她是那么尊敬父亲,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坏了父亲的声誉。
否则,她也不会在侯府忍气吞声那么多年,不愿意旁人说父亲教出了一个劣女。
夏云翰再次有种无力感,他发现自己对眼下的困境毫无还手之力。
空有委屈又如何?
霍长生说得对,姜将军想要弄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不!你长姐不是这样的人,她虽是要你做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但更要你做一个对自己负责的人!明知是条死路还不肯回头,拿自己的性命做儿戏,这其实是懦夫的行径!”
霍长生觉得从前的自己,何尝不是个懦夫。
他很早以前就有所察觉,自己身上的病不寻常,可他却没有勇气去探究,反而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
可这世上人心,从来只有得寸进尺,没有适可而止。
“我……”夏云翰面色不甘,霍长生却好像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怕死?可你若死了,谁还能为你洗清冤屈?你的坟前只会剩下你长姐的泪水跟世人的唾弃。”
夏云翰只觉得双手冰凉,他有些无力的坐了回去,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我想,你适时应该依赖一下你长姐,不要觉得丢了脸面,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在困难的时候就越要团结,这才是手足的意义。”
霍长生想起霍府里不待见自己的弟弟妹妹,心中有些遗憾,也有些酸涩。
看着眼前颓然的年轻男子,霍长生缓缓走上前去,伸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若觉得不甘心,就早日让自己成熟起来,留着这条命,将来总有机会可以守护你长姐。”
“当然,也不要觉得拖累了我,借势得利,是成大事之人必备的技能。”
夏云翰抬起头来迎上霍长生深沉的目光,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横冲直撞的傻瓜,他一直认为清者自清,可眼下陷入众人误会的境地,才明白何谓人言可畏。
“可是,霍大少爷的处境也不好……”夏云翰还是有些犹豫,而霍长生却笑了笑,“你长姐于我有恩,眼下我终于等到报恩的机会了。”
……
“他真是这么说的?”
另一头,林玉蝶恨恨的折了一根树枝。
她听说霍长生回府之后就立刻赶了过来,想要提醒他屋子里那个奸细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哪知道,她一直安插在院子里的侍卫却带来了消息。
“是,霍大人与那位公子关系匪浅。”侍卫的意思是,霍长生并不是被蒙蔽的,他是知情之人。
“那个奸细的姐姐对长生哥哥有恩?贱人,明知别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