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野猪群受惊四下散开。
一身劲装,身披墨色大氅的宁弈策马而来,他目不斜视,并未打算停留。
“公子救命!”楚容音那张惊慌失措的脸颊上,黑眸澄明,看着不为所动的宁弈,她心中冷笑。
她就知道宁弈心狠手辣,心思独断,城府极深,否则也不可能在此时做到太子太傅之位,成为天子的宠臣。
要知道太子已废,太子太傅是虚名,实则他以当朝太师的身份辅佐天子。
除此之外,他还掌管着守护皇城安危的军队玄羽卫。
能文能武,且在朝中无敌无友,一心为陛下分忧。
可就因为乔容薇喜欢六皇子,他便站队六皇子,成为一代佞臣,助六皇子坐上太子之位,而后加害天子,让六皇子顺利登基。
重生之后,她几番调查也查不出宁弈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金陵宁家的养子,再无其他。
若非如此,她自然不会以身涉险,前来跟宁弈偶遇,以探虚实。
“驾。”马上之人不为所动,并未抬眸看向树干,而是驭马前行。
他身后训练精良的队伍,亦没人抬眸去看树干上的楚容音。
毕竟宁太傅身居要职,王侯将相皆有意拉拢,以偶遇这种戏码来靠近太傅之人,多如过江之鲤。
“公子,我刚刚被野猪攻击伤了胳膊,若不及时医治,怕是要废了。
我五岁时便能施针救人,多年来苦学医术,若胳膊废了,便是要了我的命,还望公子.”
楚容音又软弱了几份,胜雪的肌肤在斑驳的枯树干下,更显的惨白。可她虽口出哀求,脸上却无半点泪痕,只有那双黑眸中四溢着坚强。
看着宁弈胯下的那匹马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楚容音不仅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人算不如天算,哪怕她知道前世的今日,宁弈会在此救下被野猪围攻的乔容薇,却还是没办法一击诱宁弈入局。
“五岁便能施针?倒是有趣。”宁弈勒紧缰绳,骏马前蹄高抬随即停在原地。
“是。”玄羽军副指挥使会意,一跃跳上树干:“冒昧了,姑娘。”
说罢,他便单手抱着楚容音从树干上跳了下来。
许是碰到了她手上的胳膊,只见她吃痛的蹙了蹙眉,垂在长裙旁的袖口往下淌着血迹,却还是行了标准的谢恩礼。
宁弈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之人,自然将她的所有动作都看在眼里。
倒是个不一般的女子,可惜.
叮当
不等楚容音开口道谢,腰间的玉珏便很合时宜的滑落,与雪中夹杂着的小石子碰撞在一起,清脆的响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待马上之人看清楚玉珏的图案后,楚容音才作势艰难的弯腰捡起摔成两半的玉珏。
“终究是留不住了”
“这玉珏你一直贴身佩戴?”宁弈那双平静的眸子,落在玉珏上,眸中瞬间翻涌着幼年的回忆。
那年他从大火中逃出来,却被浓烟呛到窒息晕厥。便是那玉珏的主人替他施针救命,又是她赠他碎银,才让他活着等到义父来寻。
这些年来,他从未忘记过那双澄明的眸子,亦把当日所见的玉珏画下来命手下之人找寻。
可茫茫人海,寻一人如同大海捞针。
“不是。”楚容音惋惜的捏着玉珏,她知道楚容薇留在皇城日后免不了与宁弈相见。
毕竟这枚玉珏留在楚容薇身边多年,若是她贸然承认,将来宁弈发现端倪,她便再次陷入险境
“那这枚玉珏的主人,你可认识?”
宁弈那俊美无铸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本以为她自幼用针,且又有玉珏在身,定是当年救她之人。
“这玉珏我也是才寻回来,我七岁那年将它赠与一位落难的小哥哥,那时我身上没有银两,玉珏虽是我自幼佩戴的。
可我还是忍痛将玉珏送人,盼着那位小哥哥典当玉珏换了盘缠去寻他的亲人。”
楚容音说着便蹲下身子,拿起石头砸向玉珏。
“为何要砸?”宁弈一把攥住她未受伤的胳膊,不解道。
他此时已经可以确定面前之人,便是当年的小姑娘。是他心心念念寻了八年的小姑娘。
当日她拿走玉珏时,留下了几两碎银,可她为何要说身上并无银两?
“都说玉能养人。这块玉能回到我手中,想必当年亦救了那位小哥哥。如今我被野猪群攻击,能得公子相救,定也是这块玉在护我。
如今它替我挡了灾难,我将它敲碎成粉还给这天地。”
言语哽咽,浓密的睫毛上泪珠点点。
心中却很是烦躁,为何宁弈还不开口认她做义妹?
问东问西,磨磨唧唧。
也不知道前世楚容薇是如何糊弄宁弈,让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