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音凝视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缓缓开口:他喜欢公子期的所有墨宝和策论,是因为在公子期的文章中,能看到绝境之中不言放弃的坚毅。
更是因为公子期策论中提到为百姓谋福祉,慷慨直言,不献媚与权贵,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的壮举。”
她顿了顿声,房中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回应,便又继续道:“如今的天启,国将不国,赢帝一次次放任皇子们夺嫡之争,眼睁睁的看着废太子被暗杀,三皇子病逝,四皇子痴傻魔怔。
更有无数忠良之臣死与夺嫡之战中,死与赢帝的忌惮和猜疑之中。”
“如今的天启国需要一位能结束夺嫡之乱的皇子,才能让所有百姓免于战火。”
“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待明主出现,我们一同用二哥哥的策略,匡扶朝纲,给天下百姓一个富强繁华的国度。
二哥哥,好不好?”
她的声音如玉石撞击般,清冽动听,且有坚毅不宜破碎。
玉石在水中经受数以万计的碰撞摩擦,直到所有棱角和尖锐都被消耗殆尽,才能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惜玉者的手中。
如果没有懂玉之人,那宝玉便只是一块石头而已……
“我们先去吃饭吧,大年初一藏有铜板的福饺再留给二哥哥。”
楚容音说着便转身走向父母兄长。
她只是希望兄长能够从颓废中走出来,积极配合治疗。
在医馆的那段时间,每一次针灸泡汤药,兄长都觉得只是在做无用功。
毕竟他从未见过有人手脚寸断,还能重新站起来的。
尽管常律多次跟他解释,可他总以为这不过是在安慰她而已。
而此时房间中的林墨尘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眸,用力的抬了抬他的胳膊,擦去眼角的热泪,双眸似乎是在那一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在天启医馆的那段时间,他浑浑噩噩的躺着,明知道星尘整日替他忧心,可他却还是无法面对自己的残疾。
甚至连回到家中,他都不敢直视父亲母亲和卿尘的目光,他害怕看到家人的心疼,更会让他自己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竟然还狂妄自大要为林氏正名,最后狼狈到如此地步……
“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谁?”林墨尘快速的收起脸上的悲伤,一脸防备的看向窗户。
一道红衣一跃而来,顾云淮一个箭步冲到林墨尘身边,嘘了一声,“我想来蹭饭,一个人进去觉得有些尴尬,要不要我推你进去?”
“你是谁?”林墨尘虽是防备,可内心却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并非敌人……
“本该死在三州府剿匪之战的定国军顾小将军顾云淮。”
顾云淮的眼神中不自觉的多了一份仇恨。
“死在蛰伏在我身侧的赢帝暗卫手里。
或者是死在宸王走狗江聿风楚慕川一手打造的火海里。
又或者是死在围堵在三州府的宸王私兵手中的顾云淮。”
林墨尘凤眸眯了眯,顾云淮……他在天启逗留的这段时间对定国军和顾云淮有所耳闻,颇为敬仰能真正体恤百姓的这只军队。
可是赢帝,宸王诩王竟然都想要除掉他……
若是天启没了定国军,只靠着腰圆肚肥的镇国军,那可真是国将不国……
那倒是有能力的武将不被重用,溜须拍马的反倒能坐上统领之位……
“我如今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来蹭年夜饭吃,都是因为你妹妹,她运筹帷幄,借着剿匪之战让江聿风和楚慕川身受重伤,饱受折磨。
不仅如此,诩王和宸王也会因此战彻底反目,自相残杀。
夺嫡之战不久后将会彻底结束,到那时明主上位,身边正需要你这样的经世之才相辅。”
顾云淮虽然对公子期不是很了解,可能让宋闻璟以书会友的公子期,定然不是泛泛之辈。
楚容音之所以没有借着宁弈的手,让林墨尘以公子期的身份去状告楚慕朗,怕正是不想让林墨尘此时入仕,被宸王和诩王争抢,抢夺不成便会来害命……
“星尘……”林墨尘平淡的神情突然生出一丝破防。
“你的妹妹,同你一样有着经世之才,运筹帷幄,她相信你会成为天启国明主的重臣,你也应该相信她会让你褪去这一身伤,重新站在人前。”
顾云淮早已经知道楚容音便是神医烬,毒娘子也是她……
身居内院的千金小姐,若非经历过毒打,又如何能在短短五年的时间里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她每走一步路,每说一句话,都是在筹谋布局。
可顾云淮知道,她所谋之事中,他亦是跟林墨尘林砚尘一样,都是被她相护的人。
院中鞭炮燃放,在这山间响彻天地,浓烟消散后,一身红衣推着一位白衣少年,正缓缓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