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巨大的消息席卷了整个村子。
谁能想到,整个村子里最穷的那户人家,如今要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了!
村长手里提着一只鸡,特地从村头走到村尾,就为了亲自把这只鸡拿给叶茶舅舅,能在他面前再增加点好感。
他不敢用手摸叶茶的脸,只能把眼珠子不住地往叶茶身上撇。也不管看见了什么,只露出一个违心的笑容,“这娃儿长得真俊,一看就和别的娃儿不一样,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由于自小不够营养,叶茶黄黄瘦瘦的,完全和“俊”沾不上边,哪怕是她亲舅舅,也从来没说过她“有福气”。
舅舅对这些客套话很得心应手,当作没听见喜滋滋把鸡收下了,“之前怎么让她去认亲都不肯,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同意回家了。要我说,住在京城里的大宅子里,不比住在小瓦房里舒服多了。”
叶茶听见这话也没有反应,仍然安静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喝掉碗里的蛋花汤。
她娘是京城里一个大老爷的外室,怀孕后便被人赶到乡下。生下她之后和舅舅一起抚养她长大,在叶茶三岁时由于过度劳累,死了。受她娘的影响,叶茶从小对那位未曾谋面的爹十分厌恶,年年都回绝让她住到京城的要求,哪怕对方承诺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
只是如今,叶茶想通了。
她想活下去,不想独自死在小角落里。
叶茶具有重生的能力——因某个事故而死后,她发现自己可以选择重生回到以往的某个节点。
然而无论重来多少次,最后的结局却永远不能被改变:她会因某场意外死在十九岁。
上一次,叶茶死于饥寒。
这一次,叶茶想:为什么不重生回到当初认亲的时候,让一切真正重新开始呢?
村长还在和舅舅絮叨,敲门声突然响起。
刘府的管家推开门,视线往屋子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叶茶的身上,“这位就是三小姐吧,马车就在外面等您,我们走吧。”
舅舅连忙止下和村长的讨论,一把把叶茶抱起,快步把她放在马车上。
管家从袖中拿出一袋子碎银子递到舅舅面前,“多谢您这么多年对三小姐的照顾,这些银子是刘家给您的补偿。”
舅舅把钱袋子紧紧攥到手里,“不辛苦不辛苦,反倒是茶茶这么多年跟着我吃苦了。”
他再三掂量手里的重量,直到听到车夫甩鞭子的声音,脸上才终于流露出不舍的神色。
再三犹豫,舅舅凑到叶茶身边,“茶茶,刘老爷家财万贯,你过去以后不会吃苦的。不过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小心谨慎不争不抢,这样才容易讨人欢心。”
这是他切身体验出来的朴素真理。
叶茶点点头。
没什么好说的了,舅舅往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马车开走。
刘家是有名的大户人家,祖上出了数不清的官员。刘老爷虽未入朝做官,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富商。
马车里很香,连脚下踩的木板都被人用香细细熏过;车上的小桌子里有许多暗格,里面放着各种小玩意,从雪白的糕点,到用来解闷的话本,应有尽有。
叶茶端坐在位子上,小小的身体绷紧,管家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如此过了四五天,马车终于到了京城。
叶茶只来得及掀开帘子看一眼刘府大门两侧半旧不旧的怪物石像,马车便静悄悄从偏门进去了。
到了大厅,里面仅有一位贵妇人和一对姐弟坐在高位上,贵妇人极其美艳,姐弟俩机灵可爱。每人身后都站着两三个丫鬟。
在马车时便听管家说过,老爷只有一位夫人和一对子女,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
她是因为老爷怕旁人嘲笑遗弃孩子才被允许接进府的,还被管家仔细警告算不上什么正经小姐,千万要摆放好自己的位置。
叶茶抬头,和贵妇人正对上视线。
想必这位就是刘夫人了。
叶茶学着管家刚教给她的行礼方法,颇为生疏地欠身,“见过母亲、姐姐、哥哥。”
霎那时,厅里爆发出一阵笑声,连刘夫人也忍俊不禁地微微勾唇。
“果然是在乡下里长大的,学不来这些文雅的东西。”刘淮林跳到叶茶面前,神色好奇,“你识字吗?”他把手中的话本塞到叶茶手里,眼底是化不开的恶意,“你看得懂这个吗?”
叶茶垂眼,话本封面上的人手舞足蹈,动作夸张,令人生笑,看起来像是一只专门逗人发笑的猴子。
叶茶略略把话本翻开,里面是乌压压的一群字。
刘淮林仔细觑着叶茶的脸色,声音里满是失望,“怎么连字也不会认,你不是才比我小一岁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自己看书了。”
他心满意足把话本一把夺走,又跳回座位上。
丫鬟们听见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