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温陌没能如愿在办公室里见到沈戾。
他的助理将她妥帖安置，给出的说辞是：沈总在忙，人不在公司。
温陌问他去哪了。
没能得到答案。
后来，温陌在孙良泽嘴里听到了关于那天的原委。
关于老街改造的项目，是钱书晋志在必得的项目，在项目书落成之前，沈戾已经从中高价收购了几家店铺。
酿成爆炸，医院惨状究竟跟沈戾有没有关系呢，孙良泽说的模棱两可。
他说，沈戾收购店铺时让人一家家巡查过也谈过，唯独那家谈过，第一是因为，老人总是会对旧物产生怀念，第二，那是一家有安全隐患的店。
爆炸的那家铺子是家夫妻老店，无儿无女，快年过60的夫妻从小摊贩开始，经营到一家小店，还说，他们强行按手印时，店铺老板本来是要进去拿刀的。
五月底，历时一个月，凌家恢复如初，凌父本做好准备在这职位上尽职尽责到退休的怕，没想到竟意外升了一级。
旦夕祸福，只道寻常。
一场大雨，南城迎来夏季，那晚，温陌同何穗还有陈韵在鸟方喝了个微醺。
往常，陈韵总是最清醒的那一个，如今温陌是观看笑闹的那一个，虽然平时她喝再多也不会闹，可今天，她看着氲在光斑里雕刻女人，没喝什么酒好像也醉了。
何穗早就醉了，抛弃了杯子这种累赘，单拎着一瓶酒，嚷嚷着，“沈戾呢沈戾呢，我一个月没见他了，真不愧是我何穗觊觎过得不到男人啊。”
陈韵笑她，“凭什么一定得让你见到，人未过门的妻子在这呢？另外，你以后说这话时小心点。”
用“未过门的妻子”类似这样的称呼来形容他们现在的关系，温陌不知道合不合理，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所以人是什么时候变贪心的？物质上的，世俗上的，肉体上的，温陌觉得自己要什么都理所应当，偏偏有一样东西，她至今未敢开口去要。
偌大包厢内，酒气聚了又散，沈戾的地盘上，理应什么都是最好的，他下了死命令，说这么些个不听话的女人以后要是消遣，只能在鸟方。
何穗骂他专制，他会淡定掏出手机，说他知道好几个拉皮条的都跟她关系匪浅。
何穗不怕找事，从他的话里挖坑，“拉皮条的你也认识？温陌知道吗？”
他会威胁她：“你以后连在我这喝酒的权利都没了。”
总之，何穗即打不过他，也骂不过他。
沈戾是什么人啊，纵观全局，好的怀的都叫人拿不住。
入夏的雨就是这个时候来的，说下就下，毫无征兆。
何穗说起西北，说那是她和凌盛的开端，温陌突然觉得，对于“贪心”的解注好像没有执念了。
这就好比何穗也没法一时之间把“什么时候变矫情”这事说清楚。
只是后来陈韵顺势提到了程锁锁，温陌条件反射去摸手机，他们聊天内容还停留在一个月前，最后一条是她发来的风景照。
那种苍茫的，压抑又放纵的天空只有西北才有。
点进朋友圈，还是那条九宫格。
陈韵正好凑过来看，放大了那张角落有袁望的照片，突然说起来，“听说人这一辈子一定要去一趟西北，什么放不下的就会都放下，真这么有魔力吗？”
有没有魔力温陌没法回答，她只知道轻轻拿起，重重放下的时候真的太多了，也太扰人了。
谁都避不开这样的时候。
玻璃上吧嗒吧嗒的声音愈发鼓乐喧天。
沈戾来接时，凌盛和孙良泽同一同而至。
孙良泽打前，门从外推开，他的声音也飘了进来，“南城天气真邪门，外面有些凉，你们衣服穿够了吗？”
紧接着是凌盛，不知道从哪个商务局下来，一身正装。
其实他穿运动衫比他着正装更耀眼，但那板正的没有褶皱的西装好像才能为他多增添一点正式沉稳之感，替他行体面之感。
沈戾走在末尾，最后一个进来，身上是一件薄开衫，休闲长裤，温文尔雅的做派，手上送松散散拎着一件披风，温陌的。
后来温陌才知道，那天，他和凌盛是从同一个场合过来的。
她恍然间对何穗那酒后无心的一句“觊觎过，没得到”有了更新的感触。
好像人在同一个场合的地位不同，从衣着上也有体现，众星捧月的那一个，总是会自由些，不需要那一身紧绷不舒服的浮华衬托。
窗外闪过一瞬煞白，闷雷后至，温陌回过神来时，几人已经像是大家长一样在各自的小朋友身旁坐下。
温陌手里握着被酒，还剩两口，沈戾正要将杯子抽走，被她快速夺过了。
她朝对面的凌盛示意了一下，“恭喜你。”
凌盛笑了笑，余光偷偷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