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砚看到了。
他看到了上百只怨魂的悲痛,看到了死亡的绝望,看到了黄泉,看到了末路。
彼岸花开开彼岸,断肠草愁愁断肠。奈何桥前可奈何,三生石前定三生。
三生石、奈何桥、断肠草、彼岸花。
这里是地府的缩影,是广袤亡者世界的一角。
在还未进入这里时,他便产生了微弱的感应。
王砚见到了飘荡的魂灵,见证了他们死亡的前夕。
这是一场屠杀。
无数生灵哀嚎着被开膛破肚,他们的怨气沉入地底,他们的血染红了这片天空,他们的肉体被用作献祭。
自此,它们便成为了地缚灵,徘徊在人间与地狱,让这破败的村庄沦为阴阳的交界处。
王砚感到自己的头脑一阵阵发热,双目充满血丝,他想要去往外界,去往那些魂灵的身边,寻找他真正的同伴。
突然,他的心脏处重重跳动了一下,他闭上双眼,深呼吸几次,清醒了过来。
抬头,是一脸戒备但仍旧按着他的秋大宝,还有秋黎几人。
“行了,撒手吧,我冷静了。”王砚语调正常。
“众所周知,你嘴里冒出来的话十个字里只有一个标点符号是可以信任的。”秋大宝还是不太放心。
“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要扒你裤子了。”王砚合理威胁道。
闻言,秋大宝赶忙松了手,紧了紧腰带。
还好王砚果真如他所说,没有之前那么冲动的表现。
直起身,透过门窗的缝隙,看向外面飘荡的鬼影与血雾。
“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吗?”秋黎询问。
他没有直接问这事的发生到底和王砚有没有关系,事已至此,有没有关系他们都得寻得一个脱身之法。
而面对这种堪称中式恐怖片大作的场面,他们没有任何经验,也不敢轻举妄动。
目前看来,似乎只有王砚这个异能代号为“阎王”的家伙,与外面的异常有所关联,或许有着应对的办法。
王砚却说了这样一句莫名的话:“你知道灵魂投胎转世最关键的步骤是什么吗?”
“什么?”
“是遗忘,遗忘干净前尘旧事,才能重获新生。”
“而它们忘不掉,也走不了。”
秋黎皱眉,思索着王砚的话。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放它们离开,一个是帮它们忘掉,你们想选择哪一个?”王砚勾起嘴角,露出笑容。
看到他的笑容,秋大宝后背一寒。
“只要能让我们正常离开,我觉得哪个选项都行。”陆恒大叔盯着王砚。
王砚依旧在笑,这时王月上前一步,对他说:
“如果它们忘掉了,可以获得新生吗?”
“不行。”王砚歪了歪头:“时间太长了,现在的世界早就没有接纳它们的地方了。”
“……”王月温婉的面庞流露些许悲伤:“那让它们离开应该也只会令痛苦延续。”
“我觉得遗忘是最好的解脱。”
“非常完美的答案,看看你们一群大老爷们还没个小姐姐靠谱。”王砚鼓掌拍手,还不忘踩几脚。
秋大宝嘀咕:“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连思路都跟不上。”
“没事,你玩去吧。”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秋黎问道。
他现在也有点跟不上王砚的脑回路了。
应该说王月小姐能接上王砚的话本来就是一个奇迹。
外面飘荡的白影,姑且现在就认定它们是鬼魂,但这些鬼魂是怎么出现的,目前所发生一切异常的源头究竟在何处,他们完全不理解。
还能真的是让他们误打误撞跑过了什么奈何桥,现在被困在地府里了不成?
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微微动摇。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王砚原地活动筋骨,召唤出魂盘。
仿佛青铜浇筑而成的古朴圆盘悬浮在王砚手掌之上,魂盘缓慢旋转,其上铭刻的繁复外凸纹路发出微弱亮光。
秋黎等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王砚的本命武器,此时此刻再看,秋黎的佩剑,秋大宝的长枪,还有王月箭包里的一支箭矢,都在轻微震动。
这是?……秋黎握住剑柄,不明原因。
他们的视线锁定着王砚,平日里脑回路清奇且欠揍的青年脸上表情难得严肃正经,他向前迈出几步,五指虚托,魂盘旋转着飘出了废弃房屋。
霎时,天地一片死寂。
鬼影停止了飘荡,血雾停下了涌动,村口桥下河流黑水也停止了流淌。
秋黎等人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思维还能运转,身体却怎么都动不了。
怎么回事?!
王砚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