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榻上一倒,玄夜仍呼呼大睡,他闭着眼睛,睫毛又黑又长,还在微微颤动。
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啊。
方洲想着,为什么有人天生这么漂亮,而我这样的,天生这么锉呢?
早晨醒来,太阳已经老高。方洲叫了一声“哎呀”,翻身坐起,身边却是空的。
“玄夜。”他喊道,起身屋里屋外寻了一遍,不见人影。
这小子走了也不招呼一声。今天睡过头了,得赶紧去摆摊,否则摊位就会被边上的豆腐西施给占了。
她一直想要扩大自己的摊位,找方洲讲过几次要把他的摊位买下来,他不同意。
卖了摊位他又去哪里找新的摊位?洛阳城看似满大街都可以摆摊,实际上有严格的管理。
先要上报官府,官府同意了要交一笔钱,称为“印子”,就是允许你摆摊的证明。
然后还要给坊里的摊位管理者交钱,官府平时不来管这些摊贬,大家自己管也不成,所以每坊会有一个众人推选出来的人管理,要交管理费。
这几年“印子”钱和管理费都比之前涨了很多,即使这样,摊位依然紧缺。
方洲的摊子位置很好,在南市东头,靠近永太坊,正对着街道,这个摊位的价钱岂是豆腐西施五十两银子就可以打发的?
称她为豆腐西施,其实她长得一点也不好看,还整天喜欢搔首弄姿,卖香粉的秦婶说她像东施效颦,为了不让她听了生气,才叫她西施。
没想到,她还真以西施自居起来。
方洲推着车子急急地赶到摊位,不出所料,豆腐西施已经将一张桌子和几只椅子放到了他的位置上。
“豆腐西施。”方洲叫道:“把你的东西拿开。”
“呦,我还以为你今个不出摊呢。这地方空着也是空着,给我用用又怎地了?”她甩了下头,用眼睛瞟他。
“空着也是我的,你也不能用。”方洲生气地说,放下车子上前将桌子抬起来,丢回了她的摊位。
她叫起来:“干嘛呀干嘛呀。”
“你说干嘛呀?”方洲气不打一处来,“把你的东西都拿走,否则我就要扔了。”
听到有人吵架,已经有好事的人围了上来看。
豆腐西施一看人多了,声音更大了,带着哭腔:“大家评评理啊,这小子欺负我一个女人,摔我东西。”
周围有人开始指指点点,一人道:“这位小兄弟你就不对了,她一个女人家,即使占了点你的地方,你也该让让她。”
众人纷纷应合。
“凭什么我让她?她占我地盘还有理了?”方洲气不打一处来,不由握紧了拳头。
“大家看大家看,他要打人了。”豆腐西施尖叫起来。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有话好好说,怎么可以打人啊?”
“人家是女人,让让她又怎么了?”
“好好说话嘛,东西帮她搬过去就行了,还握个拳头干嘛?”
众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方洲听了,头皮炸起,他突然感觉身体里血液涌动,就如吃了辣一般,身上血管根根爆起。
他不知道自己表情如何。
只见周围的人一见他,惊呼着四处逃散,而豆腐西施也跌坐到地上,满脸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