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钦天监抖袖,摸出一个斑驳龟壳,而后,他双手捧着龟壳,面朝东方,叽叽咕咕念了一通咒。
咒停时,龟壳吐出三枚古钱,古钱落在地上,卦成。
范含章急问:“如何?”
“回宰辅大人,天佑吾皇,卦象大吉,然,若要成愿,需至亲跪于佛前,带万人诚心祷告上苍,方能灵验。”
“本殿是父皇长子,为父皇祈福当仁不让。”说着,卿云牧朝皇后躬身,“母后,儿臣愿领五千禁卫军,往弘元寺祷告。”
“好。”
范含章拱手:“皇后娘娘,老臣愿领着朝中百官及百官家眷,往弘元寺,为陛下祷告。”
“好。”
大明宫外,急急赶来的惠贵妃走上大殿:“皇后娘娘,妾身愿带着后宫三千嫔妃,往弘元寺,为陛下祷告。”
“好!”
皇后激动起身:“尔等的忠心相护,定能感动上苍,让上苍保佑陛下逢凶化吉!”
巳时三刻,皇后立在城楼,目送着五千禁卫军护着文武百官和数千后妃,浩浩荡荡往弘元寺。
当漫长的队伍走到极远,禁卫军校尉卢维筠走上城楼。
“皇后娘娘,皇城尽在掌握。”
“动手吧。”
说罢,皇后步下城楼,急往大明宫走。
杀皇帝不难,再添一杯毒酒,或捂紧口鼻,皆可在瞬息之间,夺走帝命。
可杀完之后,如何安然脱身,叫人察觉不到,帝死和她,和赵家有关,极难。
先前,皇帝迟迟醒不过来,并非如太医疗所言,毒未全解,而是太医疗根本就解不了皇帝的毒。
葛潘不说,是怕死。
赵家早已察觉这一点,以此为胁迫,让葛潘和赵家合作,否则,便要诛杀太医疗一百八十人。
葛潘不得不从。
今日的这一盅解药,实则是一碗送皇帝归西的毒药。
可除却葛潘,无人知晓,帝若死,按照钦天监的说辞,那是万人心不诚,是这不诚之心断送了帝命。
帝一死,新君就该立刻继位,届时,她拿出皇帝遗诏,说皇帝临死前已将皇位传给云澜,谁敢不从?
只要云澜登上皇位,便赵家牵扯进明州水患一事东窗事发,她也能一护。
若实在护不得,亦无妨,大不了,云澜来一个大义灭亲,如此,不止解决将来外戚干政的可能,还能搏得一个公正无私的贤名。
大明宫寝殿的回廊下,王忠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将一道伪敕旨呈给皇后。
“娘娘,遗诏。”
皇后摊开一看,满意地点点头:“王总管随侍陛下数十载,还真是颇有心得,尤其这字,仿得一般无二。”
“娘娘谬赞。”
“去盖玉玺吧。”
“是。”
看着王忠的背影,皇后缓缓勾起嘴角,在深宫中,从无情义,只有利益,只要利益足够诱人,诸如王忠这等死忠者,亦可在顷刻间倒戈。
葛潘端着一盏药,快步走到廊下:“娘娘,药,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