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黄昏,她被流萤喊醒,几案上,摆着一碗冒着白烟的参汤馎饦。
“妧娘,婢子伺候您用膳。”
“恩。”
她吃下满满一碗馎饦,以至于放下碗,她不由地打了一个饱嗝,见此,流萤三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浓雨,扶我下榻走两步,消消食。”
“是。”
卧房不大,四角都烧着炭火,所以房里十分暖和,清妧踱步时,浅雨在收几案上的残羹,流萤在铺床。
清妧停在香炉前。
“浓雨,这是什么香?”
“檀香。”
“是吗?我怎么觉着不止是檀香呢?”
浓雨慌忙撇开眼,而就在这一瞬间,清妧抬手,衣袖拂过香炉,藏于衣袖里的点点细灰,坠进香炉。
香,越发浓郁。
“我乏了。”
“婢子扶您上榻。”
“恩。”
清妧躺上卧榻,缓缓闭上眼,大概过了半盏茶,她听见人倒地的声音,连响三次,她才睁开眼。
此间三人,或许只有流萤还忠于她,可惜,此去苦白,山高路远,流萤体弱,她不能带她同行。
后背,血色还在淋漓,但清妧仿若不觉,她镇定地穿上厚衣,走下小楼,走到院门前的那道小门。
然后,她伸手抠门。
“咚咚咚——”
三声门响,韩家的一仆役来应门。
“是谁?”
“安清妧,求见韩老夫人。”
仆役略顿,朝她躬身:“请县主——妧娘稍等,奴这就去禀告老夫人。”
“有劳。”
仆役飞奔而去,不到半刻钟,被人搀着的韩老夫人亲自走到门后,命人打开了门。
“小女见过老夫人。”
韩老夫人眼眶一红,伸手抓住清妧的手:“竟真是你。”
“连累老夫人了。”
“这叫什么话?若非有你救命,我早已一命呜呼。”韩老夫人脱下身上的厚裘,披到清妧肩上,“妧娘寻我,可是想让我送你出城?”
“是。”
“好。”
说罢,韩老夫人对身边人道:“速去备车,然后送妧娘出城,记住,哪怕死,也得护妧娘无虞。”
夜幕降临,清妧坐着韩家马车,顺着陵阳大街,一路向西,在天色转黑之前,车马穿过西城门,转上向北去的官道。
正此时,突然有人从一侧奔上官道,扑在马车前:
“县主,求您救救香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