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当然就是佳的爷爷,李二的老汉儿。
从三岔坝搬迁出来过后,没做几年地,就赶上了城头工厂大招工。他和大量青壮年劳动力一起,进城当上了一名光荣的工人,端起了让人羡慕的铁饭碗。
勤劳的李大爷,最早在厂头锅炉房烧锅炉,后来又在单位伙食团干过一段时间。听姑妈说,他还去川师里面做过活碌。
退休了也没闲过,又在厂宿舍区开了几年茶铺,就是大家口中的“俱乐部”。再后来还帮姑妈守过几年铺子,那个铺子所在的市场拆了过后,又在成都的西门东门各住了很多年。
李大爷个性好强,脾气有点儿怪,经常骂人,年轻都还好,越老脾气越怪,越爱骂人。骂得最多的就是佳的奶奶,经常说她这没对那没对。有时还会把奶奶骂哭,甚至直接把奶奶煮的肉汤端来倒过一回。在外人面前倒是很好说话。佳终于晓得自己的老汉儿为啥也那么爱骂人了!有样学样,好的学不到,坏的学得飞快。
李大爷一向刚健身体硬朗,70多岁了还要骑自行车。有一回骑车,被开车的撞倒了,人家也很自觉,抱歉地主动提出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他倒好,站起来拍哈身上的泥巴,大手一挥说,“没得事,不用去医院,我没得事!”
结果,回来第二天早上就一直喊手痛抬不起来,“不得行,硬是要去检查一下才要得!”
一检查,粉碎性骨折,至少住院一个月。大夏天,一向硬气的李大爷,造孽兮兮地坐到病床上,缠起纱布,吃饭也不要人喂,还非喊不用瓢根儿,“我又不是没得手,又不是拿不起筷子,拿个瓢瓢吃饭像啥子嘛?”
“哪个喊你要绊倒要住院呢?还不要人家撞的管!”
“我咋个晓得遭得这么凶嘛?!当时又莫得啥子感觉得,哪个晓得第二天早上起来那么痛呢?”李大爷继续委屈,大家又好气又有点好笑。总之是一个怪脾气又好笑的老头儿。
他说话有点儿结,流传最广的是真实版的指挥倒车,“倒,倒,再倒,还倒点儿,倒…倒…倒…倒不得了!”结果,车子已经撞到后面的汽油桶了。
还经常感叹,“哎,当时都有人喊我去当兵的!那时候好小哦,给我差不多大的跟到去走了一趟回来,现在都是老革命了!要是我那会儿去了噻,现在才不得在这儿了得!”
每次听到这些感叹,李二总是笑他说,“人家怕也不只是走了一趟哦!唉呀,老爸子你算了嘛,那些虚的都不要提了,就说点儿实在的。以前张孃喊你买她那个老房子,当时才几千块钱哦!你明明就拿得出来钱的,就是不买!现在那个房子早就拆了,都不晓得赔了几套新的了!还有原来厂头分房子给你,也是好便宜哦要不到啥子钱,你也不要!硬是不晓得咋个说你,你咋个想的哟!?”
说起这些,大家难免跟到一起遗憾。李大爷表情倔强,“我咋个晓得那些老房子那么快就拆了嘛?厂头分房子,我想到退了休我就回老家去了噻,我老家修了房子的,要厂头的房子干啥子嘛?!”李爷爷委屈巴巴。
“修房子!花了几十万修的房子,结果现在都没得人住,拿来干啥子嘛?”
对于李老头儿没得眼光,没得远见这个事情,李老二同志深有体会。
年轻的时候他刚上来成都,跟到一个小板儿跑过一段时间工程。老板儿觉得他还可以,想让他跟到一起干,李二也愿意。结果李老头儿弄死不干,觉得有铁饭碗不端,跑出去搞个体没出息。后来那个小老板儿也整发了,李二觉得要是出去了,自己也可能跟到有点好处哇。
李老头儿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打牌,打长牌。生活上,这样舍不得那样舍不得,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更舍不得买房子,为了打牌咋个输都舍得!
他的退休工资,从1000涨到3000,有些时候姑妈还要拿钱给他。除了最基本的生活费,多数都是拿来打牌了。有时候为了打牌,克扣给奶奶生活费。奶奶又没收入,只能省吃俭用,等儿女给点儿。这一点李二也很不安逸,有时候会说两句,有时候也只能另外给老妈点儿年节费。
跟他一起打牌的人倒是很喜欢他去,“李大爷又来啦~快快快~来摆起摆起!”
觉得这个大爷又有退休工资又舍得输,很可以!就是脾气有点怪,输了要不高兴甩脸子,有时候要耍点无赖偷点牌。
后来都80多岁了,还是坚持每天上街打牌。还要喊佳帮他,在网上买一个老年人用的电动轮椅,好方便他每天上街来回打牌。
佳一口拒绝,“不得行!那个车子好不安全哦,出了事哪个负责?!”
整得李爷爷马上脸一沉,“又不是喊你们出钱,我自己出钱!”
佳很坚决一点情面都不讲,“不要我们出钱也不行,那个车子那么危险,好多出事的,肯定不能用!”
气得他一天没咋开腔,最后全家人都一致不同意,他也就只有算了。
李大爷养了4个儿女,大女就是俊书,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