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在屋里唠了一下午的家常,快要傍晚时,林鸢要赶回永州。
林清很是不舍,想留她多住几日。
林鸢这次来,见她过得很好,便放心了。
家中还有幼子,她不得不早日归去。
林清还是不舍得让阿姊走。
“傻姑娘。你夫君待你这样好,你还怕咱们没有相见之时么?”
眼见马车远去,林清仍然是有些不放心。
“相公,长姐路途中不会被胡寇骚扰吧?”
叶璟搂着她,轻声安慰:
“清儿多思了。侯府的马车谁人敢动?”
这些天杀的畜牲欺负百姓难道不是因为百姓无甚势力威望,出了事也没有个腰杆粗的给撑腰么?
定远侯府深受皇恩多年,就算是现在帝王无道,侯府也未有丝毫影响。胡虏再是猪狗托生未开灵智,也该是不敢造次的吧。
林鸢回到永州后,向丈夫说了这两日的遭遇,顾萧竹也不禁感叹:这叶二的确是变了。
转眼间,很是安稳地度过了两个多月。到了一年中京城暑气最盛的时候。
辣辣的阳光每日炙烤着这片广袤的土地,将田地晒得干涸开裂,若在高处眺望,只能看见一条条大蜈蚣状的沟壑纵横,将大陆割得四分五裂。
庄稼汉子们坐在田埂上,大颗大颗的汗水自头顶汇聚成小溪一样往下淌,可还没能滋润到田里便又化作烟儿消散了。只留下浑身黏糊糊的不适感。
他们个个都是麻木的。
只觉得今年的暑期格外长,又实在太热,将他们的作物成片成片地烤死在地里。
好在侯府里有参天大树,有雕梁画栋的庭院,形成了一道壁障将外头一切水深火热给隔绝开了。
林清的孩儿现在也有快四个月了。
原本很纤细的腰肢已经显得有些肿,她对腹中的变化每日都有很奇特的感受。
一个新生命的孕育实在是神奇的过程。
从无到有,融合了两个人的精血来慢慢形成一个全新的、纯粹干净的身躯。
她如今总觉得身子乏,有孕之后体温也陡然升高。
婆母怕她贪凉受了寒,日日嘱咐下人将她看住,不许靠冰鼎太近的。
眼见外头日光毒辣,赵氏原本不情愿儿子还如个平头百姓一般日日在外头上那劳什子任,只是叶璟很坚持。
他心中挺享受这种每日都有正事等着他做的感觉,总有时候恍惚片刻,仿佛自己成了父亲那样,很有成就的一个人。
朱婉君也在自己的听雨轩中坐着消暑。
玲珑已经能在地下摇摇晃晃地跑动,不时还抬头望着她唤一声口齿不清的娘。
朱氏听着手底下人出去采买时打探的消息。
知道叶二仍然只是一个每日带着马骚气在城中巡视的小侍卫,心里好不畅快,比什么瓜果蜜酪都来得清凉。
叶文从书房出来,见朱婉君躺在太师椅上又跟自己说叶二是如何如何地辛苦,他脸色很是阴鸷。
“你觉得这是好事?”叶文眯着眼,毫无情绪地驻足问她。
朱婉君一愣,什么时候相公变得这么维护他那狗屁不如的弟弟了?
“相公你与他手足情深做什么?”
叶文对这无知的浅薄妇人真是无语了。到了胸口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转身出门去了。
他心中很是不快,这女人整日就只知道些后宅争斗。不知道朱恒那个老东西怎么能当上尚书,却不知道教养女儿?
叶文没工夫同朱婉君多说,今日金昇进京,事务繁多得很。
叶璟在城东巡视了一圈,口渴难耐,下马停在一小茶水摊上。拿出帕子一下下擦着汗水,朝老板要了一壶凉茶,自顾自喝了起来。
“统统让开!”
一阵喧闹的马蹄声自街尾而起,听起来声势浩大,绝不会是寻常官眷。
这是什么人?
叶璟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只见几匹通体纯白的骏马拉着一架马车——
不对,这不是马车吧,也没有四周的遮挡,更像是拉了一个大大的步辇。
步辇很是奢华,金色的绸缎料子做成的软垫上满是样式新奇的刺绣图案。到处都嵌着无比通透的宝石,流光溢彩。
这个步辇很大。为了舒适度,将脊背建得又宽又高,应该是一整块金丝楠木雕成的。后面还嵌上长长的孔雀金羽,形成一扇十分完美浓密的孔雀开屏尾。
顶上有一个大大的华盖,将一整个步辇罩在阴影中,隔绝天日。
连他这侯爷嫡子都坐不上这样的车具。
步辇中的男子穿得很是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白色的薄纱衣镶着金边,为了更轻薄,并没有刺绣。上衣并没有系上,而是任由健壮的胸膛露出。
其实系不系也差不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