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原本该热热闹闹举国同庆的日子,却多了些庄重与压抑。因为北洲使臣今日到访,襄王早早的带着百官在城门口迎接。虽说心里憋屈的很,却只能装作荣幸之极,蓬荜生辉。
虽然笑容满面,却紧紧的攥住手中的剑,当年就是这帮畜生,屠杀他父母亲族逼着哥哥将小侄女送去和亲。如今他们再次站到城门口,他真的很想一剑砍过去,血祭父母!
两伙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寒暄,只是以礼节将他们带入皇宫觐见皇帝。宫里的一切都是依据规矩,倒出不了什么岔子,所以即便气氛不似往年小年那么热闹,倒也还说的过去,毕竟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使臣来访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是一件让人欢欣鼓舞的事情。
如今最揪心的就是沈恩希,听着今天晚上的宫宴,既是家宴,又是国宴,于情于理她都要参加!父皇特地派人给她送了一套衣服首饰,那衣服艳红如火,华贵大气!要不是没有人来给他上妆引路,她真的以为父皇打算今天晚上就把她嫁出去。
“公主,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茉语有些担心,毕竟今日的晚宴,主角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公主。
沈恩希那金枝海棠步摇细细端详一番,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玉叶腰配,缓缓开口:“你看,父皇将金枝玉叶都备齐了!”
“我姐姐本就是金枝玉叶嘛!没什么稀奇的,”
沈慕青端着一盘子瓶瓶罐罐,从门外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身后跟着的是同样端着东西的夜霁白。
沈恩希透过镜子看着他们俩,不解的问道:“你们端的是什么?”
“这个呀,是我专门为姐姐做的胭脂水粉!专门根据你的体质设计的,美容养颜还养身!有价无市的哟!”
沈慕青带着一点小得意,笑着将盘子递给茉语,去介绍,夜霁白手里端的那个:“今日晚宴,文武百官都在场,想必那些使臣也不敢太过为难你!但是后宫里的女人不得不防。这个是我上次要送给你的香丸,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得收下!”
“一个晚宴而已,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沈恩希亲自将金枝海棠步摇插好,转过头去看后面站着的两个,“这是国宴,谁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国宴上动手!”
她起身踱步至窗边,夜霁白看着她,脑海中依稀闪过一个人,他的小姑姑朝凰!瞬间明白了景明帝的意思。
北洲先皇的嫡幼女,当今皇帝夜霆的亲妹妹,是一个风华无双,英姿飒爽的女子,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太阳一样明艳光彩四射,像凤凰一样高贵骄傲!可惜,最终折损于亲哥哥的手里!
记得姑姑死的那天,残阳如血,她一袭红衣倒在铺天盖地的白茫茫之中。
那一年,夜霆看上了西流国的小公主,打算用亲妹妹去交换她,一向骄傲的朝凰,怎么肯就此屈服!她当着百官的面指着夜霆的鼻子大骂,当史官口诛笔伐的那些词,全部用在了他身上!
后来,不堪受辱的她,在刚刚抵达西流国时服药自尽,消息传回国时,夜霆正在千方百计的哄着他的美人!他父王同几位大臣联名上书想要给姑姑一个体面,结果不仅被驳回,还被痛斥一番!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次来访的应该是小姑姑当年的心上人金铭。
“是这样的话,那还差一点。”夜霁白看着一袭红衣的沈恩希,喃喃自语。两人的性格虽有相似之处,但终究是不一样的。他小姑姑更偏向于太阳张扬明艳,而他的夭夭更像是月亮,高贵骄傲的同时,带着一种清冷的温婉。
“什么差一点?”沈恩希一脸茫然的转身,看着有点奇怪的夜霁白,她总觉得她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夜霁白微微一笑,拿起刚刚沈慕青端着的胭脂水粉说:“公主的眉心缺了一朵菡萏!”
即便是要打扮的像,也不能像的太过刻意,无意间的惊鸿一瞥,更加动人!就像景明帝特地把嫁衣的红裙换成了海天霞的流光裙一样。小姑姑额间的玫瑰,就不如菡萏更称夭夭的气质。
“夜霁白,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沈恩希明显有点不高兴,怎么今天这一群人都奇奇怪怪?尤其是夜霁白!
“我的公主殿下,我说这一朵菡萏能让你摆脱使臣的刁难,你信不信?”
夜霁白忙安抚她,将她按到梳妆台前坐好,亲自给她上妆。
沈恩希静静地坐着,旁边几人倒是看愣了,沈慕青贱兮兮的凑上去:“阿夜,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么一手?这么娴熟得霍霍多少姑娘的脸啊!”
“闭嘴吧,我哪有那闲工夫,这一个都够要我命了!”一朵菡萏在眉心含苞初绽,夜霁白收了笔,满意一笑,“公主真美!”
现在满腹诗书的夜霁白也只能想出一个美字,美得勾心摄魄,不可方物。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这朵菡萏会给他招来多少麻烦!
英雄难过美人关,壮士难逃温柔乡!沈恩希一向不施粉黛,陡然盛装两相,任谁见到都是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