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家为了两个土豆,赶走了一个门房。
黄、宋两家却没这么折腾,陈家的土豆刚送进府,就被带去了厨房,
两家的厨子捧着土豆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个吃法。
好在做买卖的人家,上下的脑子还是活络的,赶紧差了两个打杂的偷偷骑在陈家的墙上,
“师父,陈家厨房是将一整个蒸屉都端去后院的!”
骑了大半个时辰的墙,打杂的小厮总算看明白了,紧着就各自回府回报。
大厨一听,懂了!
这土豆是该蒸着吃!
宋家是开酒楼的,大厨的领悟能力更好些:
“果然高端的食材,往往需要的是最简单的烹饪手法!保留原汁原味,才是烹饪的最高境界!”
黄家就不一样了,见惯了金银之物,乍见这土豆潦草的相貌,大厨撇了撇嘴:
“果然是乡野之物,上不得场面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宋、黄两家是蒸出了土豆,两位老爷都在第一时间吃到了嘴里。
“清香鲜甜,绝味!”宋老板拍手称赞!
“老少皆宜,能赚一笔!”黄老板狠拍大腿!
这晚,沈、宋、黄三家的烛火彻夜未熄。
桂枝家也是!
“你脱了衣袍让我看看!”桂枝板着脸说道。
祁柘知道桂枝不开心,但不知道桂枝为什么不开心!
想去问问裴书青,却不料这小子躲的远远的,甚至晚饭都是拿去自己房里吃的,都没给祁柘打照面的机会!
现在一听桂枝让自己脱衣服,祁柘二话不说,脱了个干干净净!
自家媳妇让脱衣服,慢了一下都算是犯错!
“娘子,为夫身材不错吧?”祁柘语气自豪,更抖了抖突出的肌肉。
桂枝端着烛火转到祁柘身后,瞬间就红了眼圈。
那是怎样的一张背脊啊!
满目的疤痕新旧交织,犹如道道深壑,又似魔鬼的利爪,要将好好一个人撕成碎片!
肌肉努力的越过伤口,顽强的挤靠在一起,要修复,要活着,
新生的细胞疯狂的蔓延,要盖过被撕裂的皮肉,要将喷涌的鲜血赶回人体,
这是生与死的较量,无数场这样的战斗,让战场变得满目苍夷,
祁柘的后背刀痕交错,桂枝颤抖着手摸上去,却找不到一块巴掌大的好皮肤!
觉察到桂枝的异常,祁柘连忙转过身,裸露的胸膛终于将桂枝眼里的泪水逼了出来。
上次的伤痕还没完全长好,上面就已经又有了别的伤痕!
祁柘手忙脚乱的的接过灯烛,撩起衣袍就去擦桂枝的脸:
“娘子这是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你要心里不舒坦,就捶我几拳,我不怕疼!”
桂枝一听,更气了!
“你不是人么?刀剑加身都不知道疼的?”
桂枝哽咽着骂道,话语断断续续,一度还差点呛到自己。
祁柘一愣,大概知道了是裴书青这小子,白天在桂枝面前说了些打仗的话,把桂枝吓到了。
“好了,不哭了,再哭可把我伤口哭得更疼了!”祁柘将桂枝揽在怀里,放低了声音哄道。
桂枝还真以为眼泪渍痛了祁柘的伤口,忙抬起头就想离开,
却不料搭在腰间的手臂上,猛地传来一阵大力,将桂枝牢牢摁在了祁柘胸口。
“娘子,怎么办?你稍一离了远些,为夫就觉着哪哪都痛!”祁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桂枝气急,她在这边哭得悲戚戚,祁柘却一番嬉皮笑脸,
要不是看他身上有伤,真想狠狠捶他十拳八拳!
只听祁柘幽幽的说道:“娘子,你要一直这么靠着我,想着我!只要有娘子疼我,身上这些皮肉伤为夫不疼!”
桂枝心里又酸又涩,自从祁母走后,大概再也没人真正心疼过祁柘了。
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是人生肉长,在外再坚强,也希望有人能疼疼自己!
桂枝抱住祁柘,小脸狠狠压着祁柘的胸膛,似要将自己压入祁柘的胸腔,
“阿柘,你在哪,我就在哪,你既娶了我,就再也别想赶我走!你全身上下一根毫毛都是我的,以后你要好好爱惜,能躲的刀剑可千万别逞强!”桂枝叮咛着。
“娘子说得都对,以后我都听娘子的!”
烛火飘摇,细语声渐渐模糊,
夜色浓稠,繁星点点,
屋内云生雨起,泥泞不堪,
需要用尽全力才能翻山越海,
需要同心齐力,才能共攀高峰,
只断断续续传出些风雨声,让檐下归巢的大鸟展开翅膀,捂住了幼鸟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