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街上,芳记胭脂铺意外的没有开门。孟随安看着一旁还在卖馄饨的老陈婆走过去问了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还不是他那个不省心的媳妇闹得。”老陈婆说起这个可带劲了,“听说一连几天没钱花,一气之下闹着回娘家了。刘老板今早上一起来气的鼻子都歪了,在家养着呢。”
“陈婆婆,那你知道周生吗?”
“周生?”老陈婆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么一个人,“想起来了,就是老刘家的那个账房先生,年轻时读过书,不过考了好多次,连个秀才都考不上,索性他爹就是个账房先生,所以他也就成了个账房先生。”
“那他做账房怎么样?”
“我老婆子说这个话您别笑话。真就是啥人有啥命。”老陈婆说道:“别看周生读书脑袋不灵光,算起账来连他老子都算不过他。他老子什么人?京都有名的账房先生啊!什么账在他老子手里没有算错的,您就说,这孩子不就合该吃这碗饭的材料吗。”
孟随安一边微笑附和着,心里也盘算着,“听您这意思,他和您还算熟络?”
“也算不上熟络。”老陈婆弯腰煮了半天的馄饨,此时直起腰来歇了歇,“我们家和他家住在一条街上,这孩子偶尔就帮着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算算账。上年纪,脑子糊涂,算账不比年轻人快了。”
“听您这么说,这个周生这么厉害。那一本账上有什么问题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是自然了。”
孟随安坐在桌子前,热乎乎的馄饨端了上来,热气熏的她恍惚了一下。既然这个周生这么厉害,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秋喜的账目有问题呢。想到这儿,她转过头看着坐在一旁的汪岑,既然是协助,那求他帮个忙应该不算过分吧。
“安大人有话可以直说。”
人家都这么说了,孟随安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客气的必要了。“汪督公可否帮我查一查周生做账房先生后的这些事,例如他在芳记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休息,还有他有没有什么喜好之类的。”说完她又怕人家觉得自己是为了支开他急忙补充道:“毕竟您查这些事都比较方便嘛。”
汪岑的目光打在她身上昏暗不明,看的孟随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准备说句算了对方就一口答应了来。“那就麻烦汪督公了。”孟随安起身问了老陈婆周生家的地址,动身就往目标的地方去,路上汪岑并没有跟过来反倒是很听话的离开了,这倒是让她挺意外的,不过也不关她的事,把自己需要负责的事情做好了就行了。
刚要拐进巷口,却听见巷子里传来了一些人的声音。听着也就是几个妇人家长里短的闲聊天,本来孟随安也没打算听墙根,他还有正事要办呢,但刚好这几个人就聊到了周生家。
“诶,昨晚上周家两口子又吵架你们听见了吗?”
“那么大声就是猪都让他们吵醒了,能没听见吗。”
“你说那周生看着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也在外面找了女人啊?”
“谁说不是呢。那周嫂子多好一人啊,让他逼的生生和个怨妇一样,要我说,上哪里也找不着她媳妇那样好的人了。”
“不是早就说了吗,周生无非就是仗着自己读了几年书瞧不上周嫂子那样.....他说那叫什么....人?”
“胸无点墨!”
“对对对!他自己还不是读了几年死书,结果呢,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耳听着巷口一间大门打开,几个妇人都突然停止了声音,其中一个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周嫂子啊,没出门?”
一个听起来分外温柔的声音在巷口响起,“没有,今天家里的东西都还够呢。”听着声音孟随安也想象不到这样声音的主人会和什么人发生争吵。
几个妇人眼看着对方没有关门的样子只好互相又寒暄了几句转身进了另一条巷道了聊起别的来了。
周安氏对于邻里之间的这些嚼舌根子一向没有什么反应,哪怕对方聊的和她有关,又哪怕他们聊的每一件事她在房间里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她常常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永远不要理会那些只会背地里嘲笑她夫君的人。
“周夫人?”
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安柳转过头看着这位站在她家门口的翩翩少年,她不认识这个人,也从未从夫君谈论的朋友中找到有关眼前这位少年贴合的介绍。安柳注意到了他腰上的玉坠。“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周大哥在家吗?”
安柳听着对方询问着她丈夫的踪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的十分锋利,和她语调中的温柔判若两人。“这位公子找我夫君何事?”
对方并没有因为安柳的眼神而觉得冒犯,反而坦坦荡荡的说着:“前些日子我拜托周大哥帮我家夫人算了算账,他说今日给我送来的,可我等了一上午不见他过来,所以就冒昧找来了,周大哥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