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将信将疑。
姜娇儿一个眼神,寻风立刻拿了个勺子盛了一勺,当着成安的面喝下。
“公主放心,这药里都是些滋补之物,于女子身体有害无益。”
见寻风喝了无碍,成安这才问出心中疑惑。
“沈夫人……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此前静安那件事,自己还差点害死她。
姜娇儿竟然如此大度,才过去几个月,就不计前嫌了吗?
“我只是见公主如今的处境,有些唏嘘,心生不忍罢了。”
成安垂下头,戚戚然扯唇。
“原来沈夫人是可怜我来了。”
她昂起头,唇角带着讽刺的笑,竟直接端起药罐猛喝了一大口。
擦擦嘴角残留的药渍,成安笑道:“不过可怜又如何,总好过那些冷嘲热讽、虚伪利用。”
“利用?”姜娇儿挑眉,“成安公主原来明白自己是被利用了。”
成安望向窗外,眼底尽是悲色。
“当日我闯下弥天大祸,皇后还留着我,为的就是让我去和亲,这也是我仅存的利用价值了。”
说话间,成安忽然感到小腹传来阵阵温暖。
那股温暖自小腹传向四肢百骸,隐隐的痛感竟然消失了。
她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在冰冷的水中溺久的人,忽然被人拎了上来,带到了温暖的火堆前。
没想到这种感觉,竟然是姜娇儿带给自己的。
“只是皇后而已吗?”
成安一愣,看着姜娇儿充满深意的眼神,忽然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四皇子呢?可有利用你?”
成安骇然。
她怎会知!
成安眼神慌乱,别过眼不敢看姜娇儿。
“沈夫人在说什么?四哥为何要利用我?”
“因为他与西凉勾结,意图引狼入室。”
成安吓得腿一软,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娇儿。
“你……你如何得知?”
“那日饯别宴,我听见你与四皇子的对话了。”
成安回想了下,放弃了挣扎,惨然一笑。
“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疏忽了,我就说那日不该见面,可四哥……”
“他急了,哦,应该不是他急,是西凉急了。”
成安惨白着脸,颓然倒地。
“沈夫人既然已经知道了,想必沈将军……哦不,恐怕连父皇也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沈夫人又来找我,做什么呢?”
姜娇儿将成安扶到椅子上,盯着她的眼睛。
“他们现在还并不知道。”
“这……是通敌叛国,沈夫人难道不想告发我们吗?”
“我没有任何实据,若此时告发,只会打草惊蛇。”
“那沈夫人告诉我,就不怕我传信给西凉吗?”
姜娇儿抬眸,撩起成安耳边碎发,轻声道:“你当然可以传,如何选择是你的自由?”
“选择?我还有什么选择?”
“你以为,助西凉成事后,西凉会善待你们?自古飞鸟尽良弓藏,等你们再无利用价值,西凉便可像丢垃圾一样,把你们丢出皇宫。”
成安一听,像突然被点醒一般,后背一阵发凉。
“可我没得选啊!”
成安的泪再也忍不住。
她回想起数月前,四哥突然找上她,说了西凉的计划。
当时她以为四哥疯了,坚决不同意。
“四哥,我们现在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吗?若你投靠西凉,被父皇发现了,那可是死罪!”
“挺好?这被人当泥一样踩在脚下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过下去了。”
她不肯看着四皇子越陷越深,不肯答应四皇子的要求。
可四皇子却冷冷看着她,声音毫无感情:“西凉已在京中谋划许久,就算你不愿意做,也能安排别人来做。”
那天,成安觉得这个自小陪着自己长大的四哥好陌生。
拉回思绪,成安双目已经失了焦。
“沈夫人既然知道了,那便告发吧。”她望着窗外,屋前一棵没花的海棠树把太阳遮了个严实,屋内几乎一点儿阳光都没有。
就如同她的人生。
反正她对人世间再无任何依恋和希冀,倒不如死了痛快。
“那如果我给你另一个选择呢?”
成安看上去没有一点兴趣,姜娇儿继续道。
“出嫁那天,我会让沈鹤安排一个人和你掉包,给你准备好新的身份,此后你便隐姓埋名,开始新的生活。”
成安眸光跳了跳:“沈……沈将军愿意吗?这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