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必安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因为不耐让他的眼神愈发阴冷。
直到听见御前太监出来传话,“萧大人,陛下请您进去。”
萧必安轻微颔首,步履沉稳地踏入御书房,他面上平静,每一步却都像踏在刀尖上,脸上化不开的冷。
“微臣参见陛下。”
燕德帝隔空挥挥手,“免礼免礼,你说崔焕死了?”
“是,”萧必安抬头,当目光触及龙椅上那个低垂眉目、柔情似水的女人后,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很快移开了目光,继续道——
“昨夜崔府走水,崔焕没能躲过。”
“被烧死了?”燕德帝诧异反问,“这……可有别的异常之处?”
萧必安沉默一瞬,似是在思忖,“并无异常。”
确实是被火烧死的,今早萧必安去崔府查看过,虽然他心中有诸多猜疑,可如今没有证据。
连下人被迷晕的痕迹都没有,仿佛就真的只是瞌睡。
燕德帝应了声,不知是真的惆怅还是装的,“天妒英才啊……得厚葬。”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请陛下成全。”萧必安拱了拱手,动作中表现出对皇权的尊重。
“哦?何事?”燕德帝不在意地问。
“戚岁乃微臣表妹,她年岁还小,家母怜其孤弱,希望她在家中多留一段时日。”萧必安微微仰首,看向龙椅之上的人。
燕德帝一笑,长臂一挥又揽过身侧的女人,“也是巧,朕方才还同爱妃说起这事!”
沈令薇身子有些僵,骤然被燕德帝一揽,她手指不自觉地抓紧袖子,眸光微闪。
她的视线悄然投在殿中男子身上,男人身着绒面的黑金长袍,显得神秘万分,她甚至觉得这身黑金比明黄色更具吸引力。
但听见萧必安的话,沈令薇的心里仿佛穿透了一根刺,刺得她心中微疼,她嘴角勾起似悲似喜的笑,固执开口——
“陛下赐婚是恩赐,岂能拒绝?若萧夫人真舍不得戚小姐,那将婚期定得远些就是。”
燕德帝觉得有理,于是颔首俯瞰着台阶下的男人。
萧必安静静地站立着,在听到沈令薇的话后,面色瞬间冷冽,似沉着思考。
他的手指轻轻地捏紧了袖口,瞬息间做出了决定,“陛下,臣还有一事禀告,还望贵妃娘娘避嫌。”
沈令薇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萧必安,没有丝毫避嫌,闻言,规规矩矩地起身准备退下,抬手向燕德帝行礼时,却被燕德帝一把抓住了手肘。
“爱妃留下,”燕德帝宠溺地笑着,又看向萧必安,“必安,你说。”
见状,萧必安也没有坚持,“微臣发现,永宁郡主的死似有蹊跷。”
虽然永宁郡主已经死去多年,但此刻一被提起,仍是调足了燕德帝的情绪。
甫一听闻,燕德帝的双眸都有神了起来,拧着的眉心也透露了燕德帝的重视,“什么蹊跷?”
对于燕德帝来说,死一个颍川知府,也不过就是换个官就是了。
但若有人胆敢谋害皇家郡主,哪怕是个被流放的郡主,那对燕德帝来说都是一种挑衅,对皇权的挑衅。
燕德帝全神贯注地等待着萧必安的回答,没发现身侧女人此时的不自然。
沈令薇脸色难看地看着萧必安,目光透着警告和怨怼,可这些都被萧必安直接无视。
“回陛下,昨日崔大人与微臣闲聊,他醉酒时谈及当年憾事,”萧必安顿了顿,似是在想如何编造,“他讲起,当年永宁郡主乃是受辱后被杀害,并非因走水而亡。”
崔焕已死,死无对证,想要如何说,都是萧必安一张嘴的事。
萧必安正好可以利用崔焕的名义,来给沈家一个警告。
受辱后被杀害,便是奸杀。
燕德帝本人虽昏庸,但却是不容许皇权被挑衅和低估的,况且他确实对永宁永安有愧,此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崔焕如何得知?他有何凭证?”
“他说,”萧必安的眸光意味深长地扫过龙椅上的女人,见沈令薇紧张地看着自己,他声音一沉,
“他曾派人沿途保护,却敌不过对方势力,最终让永宁郡主受辱,微臣以为,只要找到崔焕派出去的那路随从,便有了人证。”
此言中,有真有假。
崔焕派了人是真,保护是假。
可萧必安说不出实话,因为真相不仅会丢了崔氏的人,也会连带丢了他萧氏的脸,总归崔焕已经死了,就保全一下身后名吧。
语毕,御书房内陷入了沉寂。
年过不惑的帝王许久没有这般愤怒过了。
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可这些年燕德帝深知萧必安的为人,若是没有把握是不会禀报到他这里来的。
可以说这件事虽还没有实证,但也是只差实证了。
燕德帝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