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才拿起一块栗子酥,咬了一口,闻言立马含糊不清地道,“对了,就是要问你这个事儿,柯齐舞的命还在吧。”
小太监吃了龟息丸一事是假,是她说来诓骗柯齐舞的谎话,因着事先跟皇帝暗戳戳地暗示过,所以不算欺君。
在保和殿上,她后来用丝帕给柯齐舞擦嘴时,将真正的那一颗龟息丸送到了她的口中,只是见她那时口中血腥黏腻,又被打得晕头转向,以至于不知后来有没有将它吞下去。
麦冬见自家主子到现在还如此关心那个假情假意的女人,顿时有些不高兴,即便不情不愿,但还是老实地回答,“命还在。”
边月撑着桌沿,点了点头,还好,她出手救下的人没死,她的龟息丸也不算浪费了。
“王妃娘娘,您就是太善良了,听闻您还替她向皇上求情了,哼,奴婢觉得不值。”麦冬愤愤,直言道,“要奴婢说,柯大小姐的命还真是跟茅房的臭石头一样硬,阎王都收不走,您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她设计陷害您的时候,可没半点儿心慈手软,念及着与您的往日情分。”
想想王妃娘娘曾经对她柯齐舞多好啊!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她,到头来她却如此狼心狗肺!
边月将一片梨叶软包塞到她嘴里,将她聒噪不休的话堵住,“好啦好啦,人家现在都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了,难道不比直接杀了她更痛苦吗?”
麦冬将软包整个包进口中,舌尖触碰到的香甜柔软也减轻了些许她心中的不满。
她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像是在把敢对边月不好的人都吃下肚子里去。
咕嘟~
随着一声响亮的下咽,麦冬又道,“奴婢今日出门听说了昨个儿后半夜宫门内的事儿,可稀奇了,传得神乎其神,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她表情夸张,故意停顿,想要挑起边月的胃口,却发现眼前的人似乎只对桌前的栗子酥有兴趣。
她不服气地撅了撅嘴唇,自顾自地说,“听闻负责给柯大小姐上刑的两个侍卫魂儿都被吓没了!”
“三十板子估摸着打到了一半的时候,柯大小姐就咽了气。”麦冬瞪大眼睛,继续道,“咽气了又如何?那两个侍卫也不敢停啊,还是依照吩咐将剩下的板子打完了,可结果怎么着?”
边月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她认真的劲头儿,不想听也得听了,顺着她的话问道,“怎么着?”
“来收尸的太监一看,哎哟!”麦冬一脸惊恐,好像她昨夜就在当场似的,“柯大小姐居然睁开了眼睛!”
麦冬见边月只是面无表情地点头,很是费解,怎么王妃娘娘就跟早就知道了似的,旁人听到这些,应当会吃惊才对啊?
她摇了摇头,这不可能,王妃娘娘昨儿回来睡下了,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事儿呢?
“还有呢,奴婢听说后来柯大小姐在宫道上爬了整整一夜,没有一个人敢去帮忙,天边儿才亮时,才算是爬出了宫门,啧啧……她手上皮被搓烂了,连胸前得衣服都不保,可以算是彻底没了人样儿,也不知道她后来是怎么离城而去的,没有大夫,会不会死在半道上也说……”
麦冬说着,自己都不忍心再说下去,好像突然有点儿明白为什么王妃娘娘会替她求情了,她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那个场景一定十分残忍,王妃娘娘心善,想来心里会更不舒服。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拍了拍自己的破嘴,想要试图挽回一些什么,“王妃娘娘,是奴婢多嘴,呸呸呸,奴婢自己掌嘴,都怪奴婢不好,您可千万不能再忧思忧虑了,况且为了一个有虎狼之心的人愁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想起曾经边月就常常叹息发愁,身子骨一直都不大好,她希望王妃娘娘能一直开开心心的。
边月端起茶水,抿了一小口,回过神来,“你快住手吧,你再多打几下保管你明天变成猪嘴,走出去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苛待你了呢。”
她刚才听麦冬叽叽喳喳的,心思却飞到了另外一件事上,“我那日叫你送去丞相府的信,你办得如何了?”
麦冬怔了怔,轻轻松了口气,也正色道,“王妃娘娘放心,奴婢亲自将鸽子送了出去,如果将军那头儿消息来得快,估摸着也就这几天了。”
边月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思索了一会儿,“最快是什么时候?”
林寒这个人深不可测,身份来历均不明,他说的话虽然只能信三分,但也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不能轻易丢了。
他说只在城中等她七日……如今算下来已经到了第三日,来得及吗?
麦冬看出了此事对她非同小可,认真地道,“回王妃娘娘,咱们以前很少跟将军互通书信,一般都是将军从边塞给您捎来新奇玩意儿,奴婢仔细想了想,若是将军收到后即刻给您回信的话,最快……”她顿了顿,迟疑地比了个手势,“也得再等上六日。”
六日!
这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