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琪斩钉截铁的说,“一定要去医院,我们有车,马上就到医院了。”
“采访怎么办?”金向前将报纸胡乱地收拾到一起,装进一个有些硕大的报袋里,不情愿的抬头看着李琪说。
“先上医院,采访回来再说。”李琪头也没回,扶着卖报大男孩进了车厢。金向前无奈地摇了一下头,提着报袋也上了车。
区医院很近,没有几分钟就到医院门口,金向前刚打开车门,车上的真皮文件包里装着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下,又看了看已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冲李琪有些抱怨的说:“是金爵德公司来的,肯定是催咱们的。”
他接通了电话,“丁董啊,你好你好,不好意思,让你久候了,麻烦你跟陈总说一下,我们在路上遇到点小麻烦,能晚去一会,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好,一定去,放心吧,这么大的事,哪能一点小事就耽误了,一定去。”金向前边说边看着李琪。
“你告诉他们,真对不起,今天采访取消了,我这里有急事。”李琪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你怎么说不去就不去,这机会多难的,我费了多少事,你不会不知道吧,要知道你会成为第一个采访金爵德公司的记者,大家都等着看你的精彩报道,相信你的报道一定会受到社会上下的广泛关注和欢迎,李琪,你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这次,不知道那年那月才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呢?陈觉德的那么顺便就能接受采访的吗?”金向前焦急的劝道。
“姐姐,你快去忙你的吧。我没问题,只是擦破了点皮,你别太在意。”卖报年轻人也一个劲的劝李琪。
“医生没检查,不下结论,我哪能放心。”李琪扶着卖报大男孩下了车,看着金向前,“你也一块进去。”
“我?”金向前有些迟疑,“金爵德公司那边还等着我们呢,总不能让人家干等着吧,你这么坚持要陪他检查也好,现在医院都下班了,只有挂急诊,我看一会半会也检查不完,我、我还是先过去,到金爵德公司那边解释一下吧,省的让人家不知道怎么回事瞎猜疑,如果你这里有什么事通知我,我在想办法。”
李琪低头看了看手表,点了点头,“这样最好,你好好跟陈总解释解释,实在是对不住,事发突然,没办法,耽误他宝贵时间了。”
李琪将卖报大男孩扶进急诊大厅在墙边的长椅上坐下,自己来到挂号窗口,回过头来面带歉意微笑着说:“光焦急了,连你的名字都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翔。”他脸有些发红,略带羞涩的轻声说,“没有什么事,不用麻烦看大夫的。”
“多大年龄?”李琪回头继续重复门诊工作人员的问询。
“23岁。”她心里暗暗算着比自己小5岁。自己23岁时还没有迈出大学校园。
“工作单位?职业?”
“没有。”李琪感觉到林翔有些迟疑的回答。
多么年轻的人啊,像这个年纪的人或者在大学校园学习,或者在工厂或者某个单位已经工作,或者在网吧游戏厅上网玩游戏,看他紧紧搂着的报袋,他怎么会愿意甘心在街上卖报呢?一个有着怎样痛苦经历的年轻人啊,他不看人的时候,那浓黑的剑眉下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总是盯着前方,眼里虽然充满着无助和迷茫,但这些根本掩饰不住他眉宇间一股英气。李琪拿着门诊窗口递出来的病历本盯着林翔默默思忖着,咦,他的脖子上有一条红绳呀,细细的拴着一个小款的玫瑰花的玉坠,可能是刚才猛地跌倒时被甩到了靠近脖子左边,这分明是女孩带的吗?猛然间,望着远方想着什么的林翔抬起头来,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两个人的心里同时不由的一颤,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将头转向一旁。
当一弯新月在天上高高挂起时,李琪和林翔沐浴着它的银光走出了医院大门,他们不再像进入医院时那样紧张或者恐惧,心态跟银光般月色柔和放松。
“我说没事,不用看,你非要看,这不大夫也说没事,只是擦破点皮而已,还耽误你的工作,真不好意思。”林翔说话时还是那样有些羞涩,他想取回背在李琪身上的报袋,这有些厚重的报袋压在李琪那有些单薄的柔弱肩膀上,让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心疼。
“没事最好,还是看看检查一下好,这样放心,擦点药,好得也快些,今晚真对不起你,”李琪明白林翔的意思,把报袋从左肩换到右肩,“你手臂划破了,我替你背一会,没事的,我小时候,爸爸妈妈上班,我放学后还挑水呢。对了,你这么年轻怎么卖报啊?风吹日晒的,找个别的工作不是比卖报要强多了?”
林翔低下头,怔了一下喃喃回答道:“卖报挺好的,能看到很多新闻。天太晚了,你早点回去吧。”
“没事,你家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林翔赶忙推辞道,“我家就住在这附近,太晚了,你早点回去吧。真的,我马上就到家了。”林翔双手扶着报袋,不让李琪再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