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没有雨，没有云，万里晴空。”
“是啊是啊，客人，今天的飞机一定不会延误的……上次我接了一个客人，半中央突然大雪，高速打滑，路上发生了车祸，别说赶飞机了，人差点都没了。”
“人差点没了？那确实有点倒霉啊。”
“我也觉得，我开了大半辈子的出租车，遇到这种事还是第一次，虽然事出有因，但是那位客人我可是再不想接了。”
“是吗……不过师傅，我怎么觉得这个方向有点不太对啊，去机场不用走高速吗？”
“这个啊，不用担心，我可是老司机了，这条路我走了不说一千遍，少说有个百来次了，这里更方便。”
“更方便我毁尸灭迹吗？”
舒叶一句话落，“嘎吱”一声，车急促停下，也结束了两人间看似友好的聊天。
强大的惯性下，舒叶稳稳坐在车内，身子一动不动。
司机师傅不动声色按下方向盘下的按钮，没有任何动静，但是他却明显放松了不少。
他看着身后面色平静的舒叶，眼底露出一丝可惜，“挺年轻的小姑娘，干什么非得找麻烦，不好意思了，上头人的命令，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舒叶就这么静静坐在车后座，看着周围空无一车的马路，听到司机师傅的话她重复了一遍，意义不明。
司机师傅叹了一口气，脱去帽子，头顶是稀疏的头发。
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从黑色风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
车内很快蔓延了一股呛鼻的劣质烟的味道，舒叶适时皱了皱鼻子，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到了。
“不好意思啊。”憨厚老实依旧，“老烟枪了，但从检查出肺癌晚期开始就没抽过，死刑犯还有断头饭，我这死前就抽支烟，就是没什么钱，一包才五块，味道难闻了点，小姑娘你见谅。”
说罢，司机师傅就这么静静坐在驾驶位上，没有再说话，就这么一点一点珍惜地抽着他口中的最后一口烟。
烟蒂从空中飘落。
看着逐渐见底的烟，舒叶最终还是问出了一句，“为了孩子的后半辈子去犯罪，到底是为了孩子好，还是你为了自己能走得更加心安理得？”
不是什么圣母心爆发，只是真的是，一时产生了好奇。
司机师傅的手一抖，烟蒂跟着掉落在他的外套上，他却浑然不觉。
沉默半晌，“你怎么知道——”
“你有孩子的事情吗？”舒叶指了指副驾驶前摆着的一个挺可爱的粉色摆件，她不清楚这个摆件的名字，可能是复苏世界特有的，“这么粉嫩的东西，可不像是中年妇女或者你一个大男人的喜好。”
当然也不一定。
大男人喜欢粉嫩的东西，也挺多。
不过大部分男人就算喜欢这种可可爱爱的东西，也会为了所谓的面子，隐藏起来。
舒叶只是试探一下大概率而已，不过根据司机师傅的表现，倒是看起来没有猜错。
司机师傅听了，愣了一下，微微探身，拿过那个粉色的摆件，笑得很温柔，“我有个女儿，天使一样，今天高中毕业，她想去私立学校进修舞蹈，我一个出租车司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说着，他第一次转头，正眼看向树叶，温柔的表情掺杂着期待，疯狂还有一丝悲伤，混杂在一起，诡异的异常。
“所以说，谢谢你，小姑娘，有你的帮忙，我就能在死前完成我女儿的希望了，这会是我给她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说了这么多，却闭口不提舒叶一开始的提问。
而这时候舒叶一时的好奇也已经消失，她现在并不是很想知道了。
人生来就苦，谁比谁能好到哪里去。
司机师傅说着他癌症晚期快死了，她也没好到哪里去，说不定遇到什么诡异事件，她比司机师傅还要死得早，还更惨。
而最重要的是，不论原因，想要杀她的人……
舒叶嘴角勾起一抹笑，眼底的冷漠却似万年寒冰，不带一分人应有的情感，“所以，你觉得把我和你关进这个黄金盒子一样的车子，等人来杀了我，就算你死了，早死晚死的事情，是吗？希望你在地下看到你女儿和你家人的时候，也能这么心安理得地告诉他们，我们今天的对话……又或许，你可以祈祷，我在他们之前，死于诡异复苏。”
“你敢动我女儿，我一定弄死你！！不，不对，你今天就会死！你会死！你一定会死！！！”
“这才对，既然要杀我，又何必说那些废话，毕竟，你不准备放过我，而我，也没准备为了你所谓的父爱，等死。”
舒叶说完这句话，身影，忽地，消失了。
司机师傅怔愣了一瞬，接着疯了一样，从驾驶座爬向后座，粗糙的手四处抓着，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