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进了四月,春暖花开,农村里最忙的时候也到了。易红跟着爸妈连下了几天地,累得腰酸腿疼,回来见到桌子上的几碗剩菜,顿时没食欲了。负责掌厨的小妹妹在洗衣服,大妹妹易翠跟易红一样,大清早就在地里忙起了,这会埋怨说:“怎么又是这几个菜?连块肉渣都没有!”
小妹妹说:“我烧了鸡蛋的,易伟全吃完了。”
易翠在菜碗里翻找。刑五梅骂道:“还让不让人吃?”
“这哪有什么菜?我大清早就起来插秧,就吃这些?”
易伟也没出去耍,就坐在门口晒太阳,闻言,抖着腿说:“谁叫你命不好?”
易翠嘴巴向来不饶人:“你命好,还不是一样在农村!”
刑五梅打了二闺女一下:“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易伟进来了,指着妹妹说:“等我老子发财了,一分都不给你!”
易翠嗤笑一声:“你做梦!就你这样还发得了财?”
易伟抡起胳膊就要打,易翠经验十足,连忙护住的自己的头。易伟的胳膊抡到半空,变成了手指:“你给我老子等着!”说完,找到河边,易红正在洗自己的衣服。
家里孩子多,都分了工,易伟是儿子,啥事也不用干,她跟易翠下地,小妹妹就在家里烧火做饭洗衣服。其他她都能忍,唯独洗衣服受不了。全家所有人的衣服一个盆,不管是袜子还是裤子,全跟腌咸菜似的堆一起,有的是穿了好几个星期的,那滋味酸爽,没臭也要变臭了。没嫁人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嫁到江家之后再回来,她就受不了,宁愿自己辛苦点。
“姐,有没有姐夫消息?”易伟问易红。
易红闷不吭声,这是她心里的痛。
“我听说他带了二三十号人走了,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易红没好气说。
“他们那边应该有电话吧?姐,你找人问问?电话多少?”
“你自己去问!”
易红洗好了衣服去晒,将易伟晾在一边,太阳当头照着,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听说小孩子忘性大,若涵这么久没见她,怕不是要忘记她这个娘长得啥样了。
思念上了心头,野火似的旺盛烧起来。易红找了个机会,来到与同江村一河之隔的刘湾村,挽了个菜篮子,边走边看向河对面,希望能看上女儿一眼。河对面确实有人,洗衣服洗菜的,远远就看见了江家的房子,院墙是新砌的,通往河边还砌了个码头——这都是江月辉捣腾的。
他嘴笨,但心思灵巧,有他在,自己其实没吃多少苦。易红想着,眼圈就红了,鼻子也发酸。她到底是抽了什么风?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着回娘家,娘家里有啥?根本就没人想着她。那十几万元钱听起挺多,但都是辛辛苦苦挣的。有时候电话打过去,都晚上六七点了,人还在忙,吃饭都顾不上。
给二万家里其实挺好,把房子盖了,还能有点结余。江家的房子也就花了一万多点。给多了,那是在养懒虫,她那个弟弟,从小娇生惯养,家里多忙都不会伸手,再多的钱,他都能造光。少给点,成了家,有媳妇盯着,说不定还能成点器。
易红想得入神,迎面有人过来都没注意。
“哟!这谁呀?易红?”
易红认得她,同江村古家的闺女古三枝,去年嫁到外省了,没想到回了娘家。
“是三枝呀,你回来啦!”
古三枝笑着,上下打量了易红一通,“你不是回娘家了吗?怎么上这儿来了?”
易红讪讪笑,“弄了点菜。”
弄菜弄到离家好十几里外了。古三枝明知故问:“啥菜?你们村没有吗?都到这边来了!”
易红干干笑着,把菜篮子上面的草往中间遮了遮。
“听说你要离婚?怎么,找到下家了?”
这话问的,易红一下板了脸:“你听谁说的?”
古三枝嗤一声笑:“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咱们村都知道!”
易红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这确实是她说的。
古三枝哼了一声:“看在月清还认你当嫂子的份子,我劝你一句,千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前脚离,后脚就会有人上江家说亲!人家月辉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一年挣十几万,还愁找不到媳妇?你这般闹,苦的只会是你自己,你闺女!”
古三枝说完就走了,易红如遭晴天霹雳,浑浑噩噩回了家。刑五梅见到人就骂:“你死哪儿去了?家里忙得要死,你还有工夫闲逛!”
易红像是丢了魂,挽着菜篮子就进了房间,也不说话。易伟看出苗头了,跟着进来,在易红面前挥了挥手,问:“姐,你去同江村啦?”
易红这才看向易伟。
易伟挪了挪屁股,又问:“怎么样?你公婆啥意思?能给我们多少钱?”
易红突然觉得眼前的脸令人厌恶,要不是他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