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
“程舸……程舸。你究竟是谁?”
“是造物主,是神,还是在人世中苦苦挣扎,无从解脱的人?”
再次睁眼,程舸躺在一张床上,四周是纯白色的天花板,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宁静祥和。
程舸尝试着坐了起来。在这里使用的毕竟是意识体,身体要轻很多。
不得不说,Sleep做出来的这个世界很真实,程舸抬起手,连自己手上青色的血管都看得清。
这具身体大概还是他的,只是……一点提示也没有。没有像轻小说里面那样所说的系统,也没有什么全息屏幕,就好像他本来就生在这个正常的世界。身体的不真实感在提醒程舸,你现在不在那个世界。
程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白色衬衫,灰色长裤,头发依旧是白色,散乱的披在背上——对了,衬衫的领口还有蕾丝花边一样的设计,有些女气。
程舸从床上起来,推开门,决定到外面看看。
天空很暗,布满了黑压压的乌云,仿佛下一秒就会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即便是程舸,在这样的环境也感受到了压迫。
街上的汽车没有鸣笛,路边的行人没有说话,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仿佛这个世界是死的。
程舸观察着周边。他突然发现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其他人都是黑色或灰色,与这个世界的色调完美融合,除了皮肤,就像是一部黑白老电影。
他看见前方有一对姐弟,姐姐翘着二郎腿在玩手机,弟弟手中握着一杆羽毛球拍,正机械性地敲打着姐姐的脚腕。脚腕已经断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点和腿部相连的部分,血流如注。然而姐姐却毫无反应,弟弟也继续敲打着。忽然间,那位姐姐似乎不耐烦了,放下手机,一巴掌扇在了弟弟脸上。鲜血飞溅,弟弟的头颅随着那一声“啪”飞到了程舸的脚边。
姐姐起身,慢慢的朝程舸走过来。程舸沉默的看着面前这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小女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您好,可以让一让吗?”小女孩一脸平静地说,“我弟弟的头掉了,我想把它捡起来。”
程舸“嗯”了一声,向后退了半步,给小女孩让出了路。小女孩蹲下身,拎着那颗头的头发回到了椅子上,只剩下身子的弟弟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姐姐把他的头丢在他的怀里,又开始玩手机。
程舸看着这两位至多不过六岁的小朋友,沉默了很久。
所以,林归珩心中“有趣的设计”原来是这样的吗?
程舸继续往前走,他看见了一家书店。店门口,一个巨大的笼子被吊起来,里面装着一团……像触手一样的不明物体,滑腻的扭动着,其中还掺杂着几颗布满血丝的眼珠子。
程舸皱了皱眉,瞳孔微微竖起,仔细地看着面前这个黑灰色调的世界。
“你好,是外来者吗?”突然,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的腿边响起。程舸悚然一惊。
这种有感情、有起伏的声调他已经很久没听见过了。
他低下头,看见面前的小女孩。她手中抱着一个泰迪熊,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上穿着红裙子!是货真价实的红裙子,程舸能看见的那种。
“你是谁?”程舸放下竖起来的瞳孔。
小女孩怯生生的说:“我叫桑沐,你呢?”
“程舸。”
“我们已经很久没看见外来者了。”桑沐说,“叔叔们说,身上不是黑灰色的,就是外来者。你也是死了以后,在宇宙中漂了很久,然后突然就进来了的吗?”
程舸沉默了。他大概猜到了,这个女孩就是被捕捉进来的频率之一。至于她口中所说的“叔叔们”,应该也就是其他的被捕捉的频率了。
“嗯。”程舸回答,“所以,你们有一个……组织?”
“嗯嗯!”桑沐说,“叔叔们说,只要见到外来者,就立马带他去找他们。所以,程舸哥哥,跟我走吧!”
“嗯。”
一路走来,路上的血腥景象层出不穷。比如两个人接吻其中一个忽然爆炸,比如一个化妆师给别人化妆得先把他的脸皮给剥下来,比如一个理发师正对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剪头发……
然而桑沐却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加快了脚步:“程舸哥哥,快一点。”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巷子。一扇黑洞洞的门静静的伫立在小巷的尽头,桑沐抬手叩了叩。
门内传来了沉闷的声音:“谁?”
“我是桑沐!”桑沐把自己的泰迪熊在猫眼处晃了晃。
“谁?”门内的人似乎有点耳背。
桑沐有些生气:“陈安叔叔,别闹了,快给我开门!”
“哈哈哈,小桑沐真可爱,别急,马上给你开门!”老旧的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门后。
“哟,新面孔!”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