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刚下朝的屠南安快步走出勤政殿,晚他一步出来的戎苍追着喊道:“屠相,等等老夫。”
屠南安听到他的声音脚下一顿,转身停下。
戎苍站在高处的台阶上,刚才喊他过于用力,气还没喘匀。见他停下,低头追了上来。
他肥重的身体颤动着,不过是一段台阶的距离,走的上气不接下气,到屠南安跟前时,额头上已经浸出汗水。
“屠相怎么走的这么急,老夫追了你一路。”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走近了,屠南安才注意到,他的额角两边都已经白了,眼底发红,嘴角因为剧烈的喘息发干开裂,看起来十分虚弱。
很久未见他上朝,听说是病了好多时日,直到近日才有所好转,本以为他到了快退休的年纪,有点小毛病也是正常的,但今日一看,他这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戎苍又喘了一会儿,气匀了才开口道:“老夫听闻屠相近日在百姓心中呼声极高,可谓是一骑绝尘之势。”
这老东西想说什么?
屠南安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
戎苍继续道:“老夫并无他意,只想提醒屠相,物极必反。”
屠南安直接转了身,他不想再听一句这老东西唱衰,他大步离开,只给对方留下一句:“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能不能活到那天吧。”
戎苍看着屠南安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他与屠南安斗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赢过,屠南安凭着圣上的宠爱一直凌驾于他之上,但是他不知道,一旦这种宠爱变成忌惮,就算你屠南安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善终。
他仰天长叹一声,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但能在临死之前,看到屠南安成为阶下囚,他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背手大笑两声,胸腔中好像畅快了不少。
路过的同僚见他如此,笑道:“戎御史,这是病好了,走路都带笑的。”
戎苍笑着附和道:“心里痛快,感觉好了不少。”
马车一停下,屠南安就快步下了车,破天荒的没有回浮台院换衣服,而是直接奔向四季阁。
宋铮铮正在药房摆弄药材,就听到外面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她以为是德胜回来了。
这些日子水患的事终于解决了,百姓们也都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德胜说现在外面热闹的很,商家们因为水患积压的东西,现在都便宜处理了,好多商家也恢复了营业。
水患的这段日子,可把她给憋坏了,郊外有一家肉干店,因为水患关门了好些时日,直到前两天才开门,宋铮铮每次见到那家不吃个一两斤是不罢休的,
今日肚子的馋虫又出来了,早上打发了德胜去买,想着时间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一想到马上有香喷喷的肉干吃,她便一刻也等不了了,手头东西一扔,直接跑了出来:“我的肉干宝贝~”
宋铮铮展开双手一脸热切的往院子里跑,到了院子才发现,不是德胜带着肉干回来了,而是还没脱官服的屠南安。
屠南安面色有些不自然,他回看了一下左右,还好没有什么其他人在,不然他得丢脸死,这么让人脸红的昵称,宋铮铮是怎么好意思叫出口的。
但看着对方热情的张开双臂迎接他,他又怕辜负了她的热情,僵着身子过去抱了一下,绷着脸道:“下回不准给给我起这种外号。”
宋铮铮愣住了,如同一座雕塑,忘记了呼吸,直到屠南安的体温渐褪,她才猛地吸了一口气,心想: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想解释两句,但对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把她拉进了屋。
屋里还点着熏香,是宋铮铮特调的驱蚊香,不知道是不是水患的影响,最近的蚊虫特别的多,她就算晚上放下蚊帐睡,也防不住的被叮了好几个包,倒霉的是都叮在脚心处,搞的她现在走路都在痒痒,十分磨人。
宋铮铮脚底蹭着地面来缓解瘙痒,就听身前的人语气振奋道:“你知道圣上今日朝上说了什么吗?”
宋铮铮痒着,有些漫不经心:“什么?”
“说要择日嘉奖水患功臣。”
屠南安说的激动,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了宋铮铮一拳左右的位置,轻抓起她的手捏了一下。
之前宋铮铮就跟他说过,圣上因水患被解决龙心大悦,会嘉奖有功之人,那时候他还抱着三分怀疑,总觉得之前的是也许只是碰巧,哪里有什么仙人托梦只说。
可是这一次又被证实,真的把他震惊住了。
能掐会算的能人在大梁也不少有,宋铮铮这到不是什么唯一的本事,但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向来都是冷眼旁观的态度,从不插手世事,只有她想尽办法帮他,还差伤了自己。
一想到她为了自己,就算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也要冒着风险一往无前时,他就兴奋的心快跳出来。
宋铮铮抬头看他,只见对方眼底有藏不住的惊喜,好像是得了什么稀世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