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笛话音落地,斑青的表情虽然看起来变化不大,但他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
“喔?李公子,也知影子之事?”
“喔,对了,狼妖一族前段时间逃至神意城避难,看来您的消息,是来自狼王一队。”
李三笛任由斑青自言自语地说着,并未答话,只抬手又捏起两颗葡萄,一前一后再送进了嘴里。
斑青长叹一声,继续道:“既然李公子知道影子的存在,那么我们就可以明着说话了。”
“虽然我没有感知魔气的能力,但我想,影子和魔王,应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吧。”
“毕竟那种诡异的功法,那种强大的力量,除了魔之外,我再想不到其它。”
“李公子,我说的可对?”
李三笛点点头:“不错。而且,即使我们俩隔着桌子,我也能闻到你身上的魔气——”
“不得不说,和你身上的味道相比,之前魔王的可算要好闻多了。”
斑青眉头微皱:“依李公子意思,我身上的东西,并不是魔王所留?”
李三笛答道:“曾经它必然也是某处凡界的魔王,只不过阴谋得逞,逃窜到了虚空之境罢了。你可以称它为,天外之魔。”
“你身上的魔气味道之所以会如此浓厚,想必是因为这只魔在虚空魔界内,吞下了不少魔根吧。”
“哎呀,这股魔气简直是超级浓缩版——我还是继续闭气一段时间吧。”
斑青似是自嘲般冷哼一声:“原来如此。”
“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千年之前的经验,魔王被封印,高阶魔被净化,凡界短期内便不可能再有魔物出现——”
“李公子明明才将魔王封印不久,我想不明白,这影子究竟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魔物。”
说罢,斑青短暂地停了停,接着开口道:
“李公子,我很抱歉。”
“我并不知道影子让我将你请过来,究竟有何阴谋,但是我想,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是,它以这座城来威胁我——”
“若它只是像威胁老狼王那般,想要我的命,那么,我并不会为它做任何事。”
“可是这只魔似乎对妖界了如指掌,它以这座城来威胁我,以城主的性命来威胁我——”
“很抱歉,若让我在这座城和李公子之间,二选其一,我的选择只可能是,这座城。”
李三笛“嗯——”地一声,冷笑道:“好的。大总管的决心,我已经知道了,并十分感动。”
“只不过,大总管可曾想过,就算你帮它做了这件事,它就一定会放过你,和这座城吗?”
“而且,若我因此而亡,天下间又没有新的可以和魔王抗衡的人或妖出现,当魔王再次自封印而出,肆虐天下,乐游城还能独善其身吗?”
李三笛说完这几句,看到大总管欲开口回答的模样,摇摇头又继续道:
“罢了罢了。我知你为难,也知有些事,你别无选择。你不必开口解释,我明白。”
“而且以你之聪慧,也不会不知道,我明明清楚这次来赴约是个鸿门宴,却仍是来了——”
“所以,你的选择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这一次天外之魔在你这座城里安排了什么阴谋诡计,也不重要。”
“我之所以会来,只是因为想听听故事罢了。”
“我希望接下来我问的这些人和事,大总管能好好答我。若能为我解惑一二,今日这趟,我便不算白来了。”
斑青闻言,抬眼看向李三笛,开口道:“李公子想问什么?”
李三笛思索片刻,答道:“有好几个问题。首先,我想问问,你可曾记得千年之前,有个人类,名字叫做‘独老’?”
“独老?”斑青重复一遍这个名字,接着皱起了眉头——
许久之后,他才重新开口回道:“独老,我并不记得谁有这样的称呼。”
“大总管,你再好好想想?”李三笛再次开口道。
但又是许久过去,斑青仍然摇了摇头。
李三笛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指抚着下巴思索片刻,忽地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喔——”地一声:
“差点忘了,我这里还有一幅独老的画像。”
说罢,李三笛自纳戒中掏出千风派小弟子所画的卷轴,递到了大总管斑青的手上。
斑青接过卷轴,展开一看——
“这个长相,我似乎见过,但印象不深。”
“李公子稍等,让我好好想想……”
斑青双手拿着卷轴自桌前站了起来,在亭中缓缓踱了几步,盯着画像看了许久——
直到李三笛将一小串葡萄已经都吃进肚里了,大总管才突然出声道:
“这个人,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