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光辉!"叶茵是极少在人前发火的,她罕见地冷脸,喝斥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毫无预兆地,曲光辉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服,即便中年身材走样依然可见年轻时俊朗的眉目,人前体体面面受人尊崇,那双膝盖此刻却如灌满深重的罪孽,跪在她病床前,狼狈地、痛不欲生地号哭起来。 “阿茵,是我对不起你们,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无助地去抓住叶茵的手,声泪俱下地哀求她,“我罪有应得,嘉宁不认我是我活该,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赎不清,但是她是我们的女儿,你帮帮她行不行?她最听你的话,阿茵,我求求你,你叫她回来,别让她走错路。" 叶茵虚弱的胸口起伏着,将瘦骨伶仃的手从他死死握紧的手掌中硬生生抽出来,指着病房门:"你出去。" “阿茵……” 曲光辉徒劳地想去握她的手,叶茵冷喝: "滚!" 下午最后一节预防医学前的课间,叶嘉宁看见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叶茵打来的。 她出去教室给她回电话,走到走廊安静的尽头,响了几声那端接起,叶茵温和的声音传过来:“下课了?” “嗯,刚才在上课,手机调了静音,”叶嘉宁问她, "怎么了?" 她很少会在上课时间打来电话,知道叶嘉宁上课会调静音的习惯,也不想影响她,在她看来除了要被送去抢救,没有什么事是紧急到必须立刻联系女儿的,要么在叶嘉宁空闲的时候打,要么发条简短的短信说明,等她有空再回过来。 叶茵说: “没什么,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我今天晚上没课,待会最后一节上完就过去。"叶嘉宁道, "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什么都行。"叶茵对吃的不怎么挑。"那上次的鸡茸粥怎么样?""好。" 上课铃响的时候,叶茵听见,催她赶快回去上课,叶嘉宁挂断电话回到教室,讲台上老教授正在讲食源性疾病的案例,课件切换间,教室里只有书页翻动和奋笔疾书的声音,叶嘉宁有点走神,刚才那通电话让她觉得反常。 笔记写到一半她忽然停下,在张露诧 异的眼神中合上书收进帆布包,张露压低声音: “你要溜啊?" “有点事。”叶嘉宁趁教授转身在黑板上写板书的功夫拿起包往外走,她坐的位置在教室前半部分,沿路引来不少目光。 她没管,也没理会教授抬头投来的视线,拉开后门离开教室。路上去买了鸡茸粥,抵达医院时其实也到了下课时间,但那三十分钟她也坐不住。 到病房,护工刚好要出去打水,见到她很意外: “今天这么早就过来啦。” 叶嘉宁点点头说: "给您也带了份粥,您打完水回来一起吃吧。""好好,你太客气啦。"护工笑得合不拢嘴,拿着水壶出去了。 叶嘉宁把打包的粥和菜取出来,放到小桌板上,叶茵坐在病床上看着她,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因此难辨情绪。 "待会再吃吧。"她忽然开口, "现在没胃口。"叶嘉宁把打开的粥重新盖上,问她: "你是不是有事?" 她很聪明的,否则不会因为她一通什么都没说的电话,就翘课过来。叶茵维持着平静的情绪:“上次说想见见你那位朋友,当面跟ta道谢,一直没有机会,ta最近有空吗,我想请ta吃顿饭,表达一下谢意。" 餐厅的打包盒质量结实,粥还是热的,隔着餐盒依然有些烫手,叶嘉宁垂着眼把餐盒放到一旁,抬头。 “可以。” 她没有犹豫和逃避,这让叶茵觉得也许是误会,她希望只是误会。 "ta叫什么名字?"叶嘉宁答: "霍沉。" 这个名字叶茵不算陌生: “霍家那个?”“是。” “我记得,你们小时候认识对不对?”她从小到大的朋友,叶茵即便没见过面也都有所了解,"我们都从苇荡山搬走那么久了,你们一直有联络?" “没有。”叶嘉宁什么都没瞒她,一五一十回答, "两个多月前才见到。" 那就意味着,两个幼时的玩伴十几年没联系,在成年之后碰面,能记得彼此都不容易,刚刚见面对方就借给了她五十万。叶茵不是没进入社会的小女生,会天真地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不求回报的善意。 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慷慨给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五十万,她也想相信这单纯是因为他们幼年时的那一点点交情。 最不愿意面对的真相被一点点证实,叶茵胸口有了轻微的起伏,仍然控制着情绪,问她:“你们很多年不见,对彼此都不了解,他为什么肯借你这么多钱?" 叶嘉宁起初是不想让她知道霍沉存在的,那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