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锡元的语气再稀松平常不过,仿佛只是他们家宴上随口谈起的一件趣事。
可太子跪在地上已经抖成了筛子。
“儿臣不敢啊!父皇!儿臣不敢的!父皇说的是,儿臣已经当了十七年的皇太子,再当个五十年又何妨呢?皇太子已经是天底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了,儿臣不敢再图谋别的!”
“天下是父皇的天下,儿臣唯愿父皇万岁!”
“延年益寿的仙丹,道行高深的谪仙人,儿臣那都是上刀山下火海地为父皇效命,还请父皇莫要听信奸佞小人的一派胡言啊!”
太子字字恳切,可南锡元也只是哦了一声。
“哦——不是你。”
南锡元往旁边迈了一步,走到晋王面前。
“晋王,不是太子,那就应该是你咯?你是嫡次子,诸位皇子里,你最为贤能,若是太子德行有缺,若要立贤,你首当其冲。朕这么多年也多少薄待了你,你有才无处使,你是不是想早点让朕去死,然后再给太子扣个帽子,好自己登基?”
晋王的态度比起太子就不知沉稳了多少,他拱手叩首,每一个举动都做得规矩。
“儿臣没有,请父皇明察。”
南锡元眯了眯眼:“你说你没有就没有?你倒是拿出点证据来给朕看看啊。”
晋王低着头:“证据儿臣也没有,儿臣只是相信,父皇英明睿智,定然会还儿臣一个公道。”
前头两个都这样说了,按顺序,也该到南修瑾了。
南修瑾刚准备开口说话,南锡元却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头上。
“修瑾啊,苏家那个姑娘长得挺漂亮?”
南修瑾一愣,意识到南锡元说的是什么后,面上顿时一热:“皇伯怎么干这种尾随人的事情?这种事情侄儿自己知道还能瞒一瞒,皇伯都知道了,姑娘家的名声该怎么是好?”
“哈哈哈!你小时候朕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南锡元笑了一阵,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你到时说说,都与人家姑娘互通有无了,怎么还要朕等你回来再赐婚?”
这话听得太子和晋王两人都直发懵,听这话的意思,南锡元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南修瑾。
南修瑾拱手施了一礼:“臣是怕,万一臣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拖累了她就不好了。”
“你小子。”南锡元笑骂了一句,敲了敲桌子,示意南修瑾上来奉茶,“你要是真出了意外,朕自然不会薄待你,也不会薄待她。”
“是,陛下教训的是。”
南锡元饮了茶,一抬眼,手里的茶杯猛地砸了出去!
刺啦一声!
茶水四溅,瓷片溅起,吓得还跪在地上的两人立刻伏下身去。
碎裂的瓷片在两人脸上都留下了一道不深的血痕,任谁看见这一幕那都得吓破了胆。
南锡元脸色骤变:“不是你们两个还能是谁?!一个二个的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朕已经不年轻了,还能活多久?!你们两个非得现在争?!”
南锡元起身,在南修瑾的搀扶下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脚。
“不是你!也不是你!那你们说,是谁?!这京城里,还能有人通天了不成?!”
南锡元正骂着,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赵宪一看见进来的人,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
“陛下,宁安公主来了。”
门口的那女子一身藕粉色衣裙,看模样也不过二十来岁,手里还捧着一份燕窝,瞧着眼前这一幕也没有惧色,仍是满脸的笑意。
就连南锡元此时都收敛了些许怒气,仿佛怕吓着了她一样。
“宁安来了。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别为你两个皇兄求情,朕不想听。”
宁安公主走上前去,只瞥了他们一眼:“儿臣听说父皇发了好大一通火,怕父皇气坏了身子,来劝劝父皇。这皇兄们做的不对的地方,要打要罚的,那都是父皇一句话的事情,可要是父皇的身子气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太子顿时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称是。
宁安甜甜一笑,双手奉上燕窝:“这燕窝可是儿臣亲手炖的,父皇尝尝?”
一碗香甜的燕窝送到眼前,南锡元的怒气顿时也消了不少。
“看看你们的妹妹!比你们懂事不知多少!都起来吧。”
太子和晋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宁安公主也多了一分感激。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南锡元对女儿们的宠爱更多一些,其中宁安公主首当其冲,总是能讨着南锡元的欢心。
十五岁就建了公主府,从那之后也不招驸马,反倒是在府中养了一群面首。
南锡元知道了也不曾多说什么,对宁安公主的所作所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宁安公主当街策马,只要没有闹出人命来,最多也就是骂两句,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