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儿靠在落地窗前,打量窗外的风景。只是打量,那双眼里没有任何色彩,她隐约看到远处有一座哥特塔尖直冲天际,每每早餐或者午餐后,麦秸就会穿上整洁简朴的衣服前去那里。
“小小姐,已经快上课了!”麦秸在门外惊呼道。
蜜儿不紧不慢地打开门,面对张皇失措的麦秸,蜜儿指向窗外:“蜜儿,远处有什么?”
麦秸透过玻璃瞥了一眼,道:“那是一座教堂。”
“教堂是什么?”
好似回答过太多遍,麦秸脱口而出:“一群人聚在一起接受天主的指引的地方。”
“天主的指引很厉害吗?”蜜儿问。
“是的,天主能知道你过去的过错,现在的过错和未来的过错,并且会在最后为你犯下的过错定罪,受蒙蔽者升天堂享永福,受罚者下地狱受永罪。”麦秸道,“天主也会知道你的善行,过去的善行,现在的善行,未来的善行,你的善行将会造福其他信徒。”
“那天主可以让人不痛苦吗?”蜜儿问。
麦秸愣怔,大概是没想到“痛苦”一词会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她回答:“当然。天主让人痛苦,是为了让人享受更大的幸福。”
“啊,小小姐!你该去上课了!我该去做弥撒了!”麦秸表情张皇。
“弥撒,那是什么?”蜜儿露出清澈的疑惑。
麦秸推着蜜儿前进:“弥撒能让天主听到你的祈祷。”
蜜儿被推到书房门口,迟迟不肯入内。直到书房内的摇摆挂钟发出整点的播报声,文老师啪得打开门。
门骤然打开掀起凉风,也掀起了蜜儿额前的碎发。
蜜儿打了下颤,她感觉风不是掀起了碎发,而是掀起了刘海。她在猝不及防的开门和关门中,将裙底春光一泄而尽。
文老师换了一副新眼镜,公文包还是旧的,里面塞满很多东西。
文老师轻飘飘地把蜜儿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边打开公文包边道:“蜜儿,你知道在东方有句古话。”
蜜儿看文老师抽出一本又一本书。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文老师抬起头突然想到什么,暧昧一笑。[1]
蜜儿并起两只脚,左脚踩在右脚的脚背上,如坐针毡。
文老师突然把其他的书收起来,道:“今天上国语课。”
“文老师,课表上写的是,今天上意语课。”蜜儿提醒。
“意语课下回再上,今天上国语课,”文老师推推眼镜。“上《长恨歌》。”
蜜儿茫然,她点点头,把国语书翻到第126页,那里正楷写着三个字:长恨歌。蜜儿盯着这个“恨”字发呆,文老师用明亮浑厚的男音朗读。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文老师朗读的声音忽远忽近,远时远在天边,近时近在耳边,蜜儿浑身打了个激灵,是真的近在耳边。
文老师轻轻附身,抵在她的耳边,念:“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蜜儿深深埋头胸前。她不敢动,她只要动一寸,就能贴到某个用来低语的器官上,因此她不敢动。她不敢抬头,恐惧告诉她,不能回应,不能直视,不能反抗。
“蜜儿,你知道什么叫‘温泉水滑洗凝脂’吗?”文老师低声细语。
蜜儿以最小的幅度摇头。手里的裙面攥紧又放松,放松又攥紧。
“把手伸出来。”
蜜儿放开裙面,伸出一只手。
“两只手。”
她把两只手并在一起,像捧花一样。
“举高点。”
蜜儿把双手举过头顶,如同沐浴在阳光中的女神雕像。
文老师温和一笑,端起桌上的温水,倾斜杯子,慢慢倒入蜜儿的掌心中。水顺着胳膊流下来,一滴一滴溜进蜜儿的衣服里。水在掌心里时,是温的,溜到衣服里时,是凉的。
蜜儿打了个激灵,水从指缝间抖落,打湿身前的裙摆和大腿的皮肤,像三月清晨的露珠,叶不能承重露珠之重,“啪嗒”一声,坠落地面,摔成一滩。
“没错,就是这样的。”文老师抽出罩在台灯上的布,替蜜儿擦拭掌心的水,从掌心顺到胳膊,粗糙的步摩擦肌肤,留下红色的痕迹。
布触碰到大腿上的皮肤,蜜儿浑身颤抖,眼眶无声地往外掉珠子。
文老师慢悠悠地给台灯穿好衣服,笑语:“这就叫‘玉容寂寞泪阑干,一枝梨花春带雨’。”
“杨贵妃伟大,”文老师说,“生得伟大,死的伟大,简直是上帝一件伟大的作品。”
文老师声音顿挫有力,自信迷人,大放异彩。他说:“蜜儿跟她一样,也是上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