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顺三年,六月十五。
炎炎夏日,四处蝉鸣,雍华宫的宫墙在金色日光的照耀下,映衬出烟霞一般的淡色光晕,煞是好看。
偏殿的小厨房里,一身水碧色轻衫的小宫女正站在案桌前揉着团面。
她那双手轻轻覆在面团上,竟比面团还白上几分,如削葱般白嫩修长的手指更是灵巧非常,面团在她手里出奇的听话,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各式各样精致的花样子。
这甜点是待会儿要奉给来雍华宫用膳的陛下的,她自然是不敢有半点含糊。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生出的细汗,转身看了看桌上摆着的一碗冰镇荔枝杨梅饮,不禁皱了皱眉。
现下天气炎热,这碗里的冰融化极快,若再过会儿,便失了凉意,没有解暑消食的效果了。
小宫女心里正嘀咕着,小厨房就来了人。
“诶,如意,这杨梅饮不如你帮我端进去吧,我肚子疼……”
来人是一直在正殿伺候的青语,她此刻正捂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更是带着几分痛楚,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这,不好吧?”
跟着李贵妃入宫两年,如意从没在正殿伺候过,因为李贵妃不喜欢她,而她也有些怕这个丞相府的二小姐,幸亏她厨艺好,李贵妃便让她在小厨房专做些吃的,她也能少挨些打。
可去正殿伺候就一样了,主子稍有不顺心的,便会赏你一顿鞭子,这样的苦差事,大家都不愿意去。
“你就当帮帮我的忙,哎哟,不行了,我要拉裤子了……”
青语打了个臭屁,捂着肚子就跑了,将去正殿伺候的苦差事丢给了如意。
“诶,青语……”
如意没能叫住她,她看着那碗冰镇荔枝杨梅饮,微微有些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去,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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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内,一身赤色曳地长袍的女子正端坐在桌前,
女子乌发如墨,云鬓堆叠,头上缀满珠翠钗环,自是珠光宝气,在发髻的正前方插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珍珠流苏金丝嵌红宝石凤钗,容貌却也十分端庄秀丽,如新月般的长眉神采飞扬,配上那双凌厉的凤眸,更显得姿态雍容,高贵不可侵犯。衣服上用金色丝线织就的五彩凤凰,更是昭示了衣服主人身份的尊贵。
桌上摆着八菜一汤并两道甜点,那些菜品样式精巧,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皇后娘娘,陛下不会来了,您别等了。”
她身后的宫女一脸心疼,连说话的声音都隐隐带着哭腔。
娘娘这菜都热了三回了,陛下若真想来早该来了。
自从陛下登基,大选了后宫,娘娘这恩宠便一日不复一日,从前太子府的旧爱加上如今的新欢,娘娘在陛下心里更是没有什么位置了。
更别提李贵妃、庄妃、丽妃这些个贱人,从皇后娘娘这里截走陛下,那是常有的事儿,只娘娘总还念着与陛下从前的情谊,对陛下还不死心。
“今儿是十五,皇上怎会不来本宫这儿?”
陈皇后喃喃低语,似乎在回宫女的话,又似乎在回自己。
主仆两人静默了片刻,便听见殿门“吱呀”一声,在在殿外守门的宫女进来传话道:“娘娘,陛下身边的刘公公来了。”
陈皇后脸上带着一丝殷切的期盼问道:“陛下来了吗?”
那宫女闻言却是垂下头,似乎害怕陈皇后生气似的,声音也变得怯怯的:“陛下没来。”
陈皇后听了这话,那张精致秀丽的脸终于是泄了气,露出了一抹失望和不甘,继而便带着隐隐的怒火,压低声音问道:“陛下去了哪儿?”
那宫女自然知道这是主子发火的前兆,她怕自家主子承受不住,顿了顿道:“回娘娘,陛下他——去了李贵妃那儿。”
“果然是这个贱人!”
陈皇后听到“李贵妃”这三个字,简直恨极。
“娘娘,那刘公公还等着您回话儿呢……”
“让他滚!”
“本宫不想看见他!”
“狗奴才们!”
皇帝没来,陈皇后便将挤压已久怒火和不满,全发泄在了刘顺身上,做奴才的嘛,就是替主子背锅的不是?
“是。”那宫女瑟缩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出来传话。
站在殿门外的刘顺听见皇后骂他,躬着身子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脸色倏的一下就变了,可他能如何?在里面的是除了皇帝以外,整个宫里唯二的主子,他只能受着。
偏也是他倒霉,今日十五,按祖制陛下本就应该与皇后同过,可李贵妃偏生勾了陛下去她那里,也难怪皇后这么生气,李贵妃这样做未免太打皇后的脸。
这下好了,阎王打架,却是他们这些做小鬼的遭了灾,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都是贵人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