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出一大片地方给她。
“见过沈君。”
众人行礼方式千奇百怪。
沈棠也没介意这个,兀自坐在主位,顾池和康时也神色如常地入座:“诸君不用多礼,昏睡多日,醒来可有感觉不适?”
作为代表回答的不是北啾,而是一名看着三十来岁的女人。女人肤色偏黑黄,双眉黑浓,满是日晒风吹的痕迹,肩膀手臂相较于寻常女人要宽阔修长一些,双手粗糙,布满肉眼可见的厚茧,说话却是中气十足。从座次来看,应该是众人中有资历威望的。
谈吐清晰:“多谢沈君关心,除却腹中有些饥饿,无任何不适。草民此生从未有一日如今天这般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醒来的一瞬,她感觉世界都陌生了。
早年熬出来的眼疾不医而愈,轻易就能看到远处之物,连细节都一清二楚,身边人小声低语她也能听得清楚,不似以往,需要旁人重复两三遍才能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浑身都是用不完的精力!
沈棠好奇道:“你认识字?”
当下的识字率很低的。
教育资源都被极少数人把持,除了少部分底层出身能认识几个字,例如褚曜栾信这种,绝大部分庶民都是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底层女性庶民。营帐内的都是墨者,绝大部分还是女性。要知道即便是世家出身的女性,她们的启蒙也都是闺训一类的读物。
给她们开蒙的都是当家主母或者女师。
聘请正经八百的名士?
这些资源还不够培养族中男丁,谁会拿来养女儿啊?琴棋书画只是陶冶情操,闺阁女儿能学会算账管家、会打理人情往来就算合格了。诸如宁燕这样,特例中的特例。
女人论辈分还是北啾师叔。
她点点头:“认识的。”
似乎怕被沈棠看轻,跟着补充。
“我们都认识字。”
见沈棠诧异,她略带骄傲道:“只要是墨者便是携手同行的袍泽,从不藏私。”
不论男女,只要是墨者传人就要倾囊相授,不管是技艺,亦或者是学识。墨者内部流传的许多精密图纸都有大篇幅注解,这些都是一代代墨者的心得。若是大字不识,连图纸都看不明白,更遑论之后的传承了。
沈棠又温声问了几个问题。
这才知道这些墨者祖上也阔绰过。
在朝堂被文士武者大批量挤占之前,也有普通人出身的钜子吃官家饭,主持建造好几个王室陵寝,又将大部分积蓄都投入墨者组织。那几代墨家钜子很有远见,意识到世界将有巨变,墨者生存和传承将会更加困难,于是规划积蓄的用途,创建私塾,鼓励墨者互通有无,宣扬墨者当以能力学识为重,不拘泥男女。一开始还遭到抵制。
毕竟很多本事都是传男不传女的。
但随着局势变化,能修炼的子弟都脱离了组织,留下来的只能在底层混,眼看着组织江河日下,迫于形势接纳愈来愈多女子。尽管规模日渐缩小,但内部也更加团结。
靠着先人的远见以及偶尔冒出一两个有修炼天赋的文士武者资助,艰难延续至今。
尽管如此——
在频繁战争和密集天灾的肆虐之下,底层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好些墨者分支都断了传承,没有断的也在苟延残喘。典型如北啾这一支,目前只剩她一人。她老师在她这年纪都捡到她了,她连个传人还没影儿。
对此,墨者组织内部也无力回天。
众人连生存都难以为继,何况其他?
有几支稍微富裕,不惜冒着重重危险,拖家带口去局势相对稳定的地区,被留下来的这些人则是没能力出去的。若非北啾突然传信摇人,他们中的几人说不定要饿死。
万万没想到啊——
柳暗花明又一村!
上天不忍他们断绝传承!
众人在北啾身上看到了传承延续的希望,更加没想到的是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还获得了这份垂怜。这份希望是眼前之人给予的!他们看沈棠的目光,灼热中带着癫狂。
沈棠似未察觉。
仍旧温声细语地关心他们有什么需求。
“那挖掘机的图纸,沈君当真割爱?”
他们现在除了吃,只想要挖掘机!
沈棠:“方才不是应了?君可取之。”
没有什么能比没见过的、记载巧夺天工技艺的图纸,更加能让这些墨者死心塌地。倘若沈棠能看到他们的好感值,一个个都在爆表!见众人面红耳热的兴奋模样,沈棠趁机丢出更大的诱饵:“……其实不瞒你们,类似的图纸我还有很多,更多在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头。
一直沉默的北啾这时候抬头证实。
道:“主公所言不假,祈主簿也说他那边还有好多主公亲手绘制的图稿,只可惜,我天赋有限。耗费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