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黄昏,晚霞如火,热意尚未褪去,但没那么猛烈了。
长街两旁种满了槐树,沈青黎走在树荫下,进了几家药铺,买了些药材,和一套银针。
回府就看到溟一拿着羊肉汤喂狗。
溟一也看到她了,面上没有一丝的尴尬。
看到她手里的药材,以为是给萧宴玄做药膳的,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讥嘲道:“沈大小姐别再枉费心机了,没用的。”
正在喝汤的小狗,抬起头,讨好地哼哼两声,仿佛是在赞同他的话。
这宴王府里,连只狗,都瞧不起她。
“你家王爷现在一定很疼吧。”沈青黎弯唇,笑了一下,柔声慢语道,“活该!”
溟一眼中顿时蒙上一层阴翳。
沈青黎讥讽地看着他:“我与宴王乃皇室赐婚,但凡长了脑子的,都知道对我客气些,区区一个侍卫,都敢这般奚落,你是想给容贵妃发难的机会吗?”
溟一脸色一变。
沈氏能嫁给王爷,不过是朝堂的权势之争。
因为,她声名狼藉,才被容贵妃选中,用来羞辱王爷,让他成为全长安的笑柄。
溟一脸色难看,虽然咽不下这口气,还是拱手道歉:“属下知错,绝无下一次。”
“既知自己言语无状,就去领罚,王爷治军严明,你可别坏了他的名声。”
溟一愣住了,等他回神,沈青黎已经离开了。
睚眦必报!
这女人太记仇了!
溟一咬牙,竟真去领罚了。
沈青黎听到的时候,笑了。
谁说这府里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溟一可是侍卫统领,萧宴玄最得力的心腹,她说罚就罚了,其他人再憎恶她,又有谁敢轻看她,践踏她?
曾经,她也是丞相府嫡出的大小姐,再狼狈,再落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辱的。
沈青黎立了威,心情大好,处理好那些药材,便开始配药。
前世,她师承药王谷,自幼随药王修习医术,配点药,于她并不难。
配完药,她又绣了一条腰封。
明日,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和萧宴玄的笑话,她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笑话。
沈青黎拿着绣花针,想到那碗喂了狗的羊肉汤,哼了一声,在背面绣了一只小狗。
叶家的姑娘向来恩怨分明,恩要报,气也要出,可不能太窝囊了。
......
翌日,她带着腰封去找萧宴玄。
萧宴玄站在衣柜前,正准备更衣,看到有人进来,原本阴鸷的眸子,怔了一瞬,只觉得惊艳极了。
少女一身明艳的绯色襦裙,鬓间发饰精美繁复,坠着金色流苏,双臂挽着披帛,从曦光下走来,仿佛所有的光华都揽于一身,耀眼得不可方物。
昳丽的容颜上描了精致的妆容,额上点着最时兴的花钿,雪肤红唇,至艳至媚,美得惊人。
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景昭,却为了见心上人,穿得这般招摇。
萧宴玄嫌恶地撇开脸:“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和王爷一起惊艳所有人。”沈青黎上前,从衣柜里挑了件红色中衣和鎏金玄袍,连同腰封一起递给他,“这是我亲手缝制的,王爷快换上。”
这条玄黑的金线腰封,用红色绣线绣了暗纹,还坠了两条红色的流苏,矜贵又沉敛。
萧宴玄看一眼,又冷冷转开:“这是什么丑东西,也敢拿来污本王的眼。”
“比起府中绣娘,是差了些,只好委屈王爷了,”沈青黎语气温婉,带着笑,“需要伺候王爷更衣吗?”
萧宴玄脸色阴沉:“滚出去!”
沈青黎却没动。
“我是个俗人,就想风风光光地回门,让那些看我笑话的人瞧瞧,我沈青黎,和宴王,琴瑟和鸣,是天底下再般配不过的一对璧人。”
沈青黎含笑看着萧宴玄。
“不过,王爷既然不肯同我回门,若旁人问起,王爷为何没一起回去,我就说,王爷身子弱,洞房的时候,累着了。”
“放肆!”萧宴玄猛地掐住她的脖子,语调极为阴冷,“沈青黎,别以为本王不会杀你。”
这只手不知扼过多少敌人的脖子。
沈青黎神色未变,笑意沉静:“去不去,都随王爷,反正,更丢脸的,也不是我。”
萧宴玄的手越收越紧。
那脖颈娇嫩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能轻易折断。
他沉沉地盯着她,看她呼吸困难,面色泛紫。
他等着她挣扎求饶,她却始终不见半点惧色慌乱。
萧宴玄顿觉得无趣,憎恶地推开她,拿着帕子擦着掐过沈青黎的手。
沈青黎笑着上前,把手上的衣袍塞到他怀里:“王爷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