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落日西沉,残阳似血,整条巷子似乎都笼罩在一片血色里。
晚风吹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里面的打斗越来越激烈。
马车停了下来,沈青黎掀开车帘,对溟一道:“去看看。”
“是。”
溟一领命,很快,带了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出来。
救人时,他大致探问了一下男人的底细,来到马车前禀道:“王妃,此人来自江南,一路被仇家追杀至此。”
男人奄奄一息,血不停地从伤口处涌出来,他痛得全身发抖,险些站立不住,却还是拱手作揖道:“草民金刀,见过王妃,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沈青黎神情一顿,眼底深光掠过,定定地看着他。
金刀,御厨传人,江南第一刀,刀功十分了得。
前世,他被仇人追杀,被沈青鸾救了,两年的时间,就帮她把酒楼开遍了整个西晋,成为景昭的钱袋子。
若不是他提供源源不断的钱财,景昭如何能在朝中收拢人心?
没想到,今日碰上了。
沈青黎让溟一把他扶上马车。
金刀婉拒了:“草民身上都是血,莫脏了王妃的马车。”
沈青黎看着他发白的脸色,笑意温和:“马车脏了,洗干净了便是,倒是你,再磨蹭下去,血就流干了。”
仇家位高权重,王妃好心救他,他不能连累她。
金刀坚持要走:“草民命贱,没那么容易死,就不叨扰王妃了。”
他满身鲜血,浸湿了衣袍,一滴滴,滴在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小洼。
虽然,她有私心,不想他被沈青鸾所救,为沈青鸾所用。
但更多的,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沈青黎道:“你伤得这般重,若不及时救治,即便活了下来,也会留下病根。”
“那也是命数。”
“都说,贵人不踏贱地,但今日,我来此施粥,正好救了你,或许,这就是命数。”
王妃心善,心肠也软。
大概,医者,天生就有一副济世为怀的胸襟吧。
溟一便道:“属下把人带去医馆,有大夫照料,定不会有性命之虞。”
“去酒楼。”沈青黎道。
金刀是厨子,当然是去酒楼了。
既然把他救了,就一定要留下他。
沈青黎看着金刀:“上车吧,救人救到底,本该如此的。”
金刀没再拒绝,溟一扶着他上了马车。
车帘一放下,血腥味浓稠得令人反胃,沈青黎神色如常,打开车璧上的暗格,取出药箱。
金刀愕然:“王妃不怕吗?”
“我是大夫,”沈青黎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道,“酒楼就在东市,到时,若觉得烦闷,也可出去逛逛。”
伤药洒下去,金刀疼得脸皮都抽搐了,却扬起了笑:“草民是个厨子,除了会做菜,一无所长,王妃若是不嫌弃,等草民伤好,给您做几道地道的江南菜。”
沈青黎脸上绽开了笑容:“那我有口福了。”
闭门鼓已经敲响,溟一挥鞭,赶着马车直奔酒楼。
酒楼后院离前堂颇远,十分清静。
金刀身上的血是止住了,但有几道伤口太深,几乎见骨,需得缝合。
后院有小厨房,叶管事轻车熟路,很快就煮好了麻沸散。
金刀喝了麻沸散后,沈青黎将伤口缝合。
金刀都震惊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她一针又一针,动作优雅又灵巧。
“缝了,就没事了?”
“会好的快一些。”
溟一在一旁帮忙,偶尔递个东西,心里头有些骄傲,又有些激动。
王妃医术这么好,普天之下,没几人能与她比肩。
若她真治好王爷,他一辈子给她做牛做马。
见她缝好伤口,溟一把伤药递过去,沈青黎敷上药,包扎好伤口,叮嘱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宜。
“你失血过多,得好好休养一阵,酒楼原是沈家产业,如今在我名下,没人敢来闹事,你安心养伤。”
“王妃大恩,草民不胜感激,日后若有差遣,草民万死不辞。”
“不必如此,我救你,是医者本分,不存在什么大恩。”
金刀眼眶发热,对沈青黎充满了敬重和感激。
从江南到长安,他一路逃亡,几度生死,不知遭受了多少白眼和苦难,唯有王妃真心实意待他。
他一定要好好报答王妃。
......
天色越来越暗,最后一声闭门鼓落下,宵禁开始了。
沈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却十分压抑。
施粥赈粮,不但没挽回声望,反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