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乘风院。
沈青黎问道:“王爷知道是谁给张御史递的折子吗?”
这很重要。
她隐约觉得,这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萧宴玄煮着茶,袅袅茶雾模糊了他的面容,只听他语气清淡地说道:“还在查,但不是陛下。”
沈青黎不由地蹙眉。
任何事情,只要做了,都会有痕迹。
连萧宴玄都没查出来,背后之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藏得深。
萧宴玄盛了一碗茶,推到她面前:“些许宵小,不足为患。”
若是旁人,这话未免张狂了些。
但萧宴玄用兵如神,从无败绩。
既然,旁人能利用军械走私案大做文章,他也可以借势而起。
沈青黎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王爷是不是有计划了?”
萧宴玄吹着茶碗上的热气,漫不经心道:“本王不过是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罢了,等局势控制不住,就该轮到本王看戏了。”
他征战多年,只学会了两件事。
一是,以杀止杀。
二是,睚眦必报。
宴王府沉寂了这么久,终于,又会有好多人,要战战兢兢,夙夜难寐了。
沈青黎端着茶碗深思,好一会儿,才道:“王爷谋的局,在兵部?”
萧宴玄喝着茶,淡淡道:“只是其中一环。”
“韩杨一个小小的校尉,走私军械多年,一直没有事发,兵部定然有人替他遮掩,会是兵部尚书吗?”
“他是陛下的心腹。”
“兵部侍郎呢?”
“出身寒门,先帝朝的武状元,颇有才干,简在帝心。”
也是晋元帝的人。
晋元帝最擅长的,便是驭臣之道,可事事又岂能尽在掌握?
沈青黎唇角扬起来,颇有些看晋元帝笑话的意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兵部也不是铁桶一个嘛。”
“你知道龙影卫吗?”萧宴玄忽然问道。
沈青黎点头。
龙影卫是皇室最为神秘的一支力量,或隐藏在朝堂之上,或散落于市井之间,是历代帝王的暗卫,只效忠皇帝,除了皇帝,无人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
当年,晋元帝弑兄夺位,龙影卫并未落入他的手中。
她愕然道:“王爷怀疑兵部里有龙影卫的人?”
萧宴玄勾出一抹冷讽的弧度:“当年,他一心想收为己用,却让龙影卫钻了空子,散入民间,十年来,一无所获,如今,终于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沈青黎眉眼弯弯,端着茶碗,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高兴道:“原来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让我们恭贺陛下,十年之后,终于又要有龙影卫的消息了。”
她发现萧宴玄和寻常男子不一样。
男子通常都觉得女子不懂朝堂,不屑多说,也觉得女子就该相夫教子,管好内宅。
萧宴玄却愿意和她说这些,沈青黎很高兴。
萧宴玄端着茶碗送到嘴边,眸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越看越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灵动得很。
......
军械走私案,因牵扯到萧宴玄,更加沸沸扬扬,有捕风捉影的,也有推波助澜的。
裴琰出身寒门,再有名望,也难以和当朝最得宠的皇子抗衡。
沈青黎要为萧宴玄找一个最好的盟友,再添一把火,让这出好戏更加地精彩。
她想到了景暄。
只是,景暄深居简出,她不确定他会不会赴约。
长安城,她也就和苏辞勉强算有些交情。
沈青黎给玄一喂红浆果:“你帮我给苏世子送封信,好不好?”
红浆果吃了,但事不想干。
玄一:“累死鸟,不好,不好。”
沈青黎喂了颗最大最红的,温柔道:“也不知道是炖汤滋补一些,还是红烧有滋味一些。”
玄一鸟毛都要炸了。
凎!
这女人好凶残啊!
玄一展翅要飞走,沈青黎一把抓住它的脖子。
玄一瞪着豆豆眼。
它不该贪图王府的富贵,这哪是温柔乡,这是英鸟冢啊!
玄一被迫跑腿。
沈青黎写了一张小纸条,绑在它的腿上。
她摸摸玄一的脑袋,继续喂红浆果:“等苏世子回了信,你再回来。”
宴王府的红浆果,比山里的,可好吃太多了。
玄一大爷似的靠在她手腕上,享受着她的投喂,好生惬意。
鸟生都圆满了。
深夜,一只鹦鹉扑棱着翅膀,悄无声息地飞出宴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