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堂上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崔俭私吞军饷。
第二件事,裴琰在韩杨的旧宅找到了账本,详细地记录了崔俭走私军械的往来。
崔俭没料到这把火,最终还是烧到了他的身上。
寒气从脚底窜起,直奔四肢百骸。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陛下,这是构陷!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谋逆之事!”
“崔尚书这话何意?谁人构陷你?裴少卿吗?”张御史一脸刚正,对晋元帝拱手道,“我大晋法度严明,军械走私一案,铁证如山,还请陛下圣裁?”
“崔尚书所犯之事,桩桩件件,罪大恶极,若不严惩,置国法律例于何地?”
大臣们纷纷跪请晋元帝治罪崔俭。
崔俭急了。
帝王之心,向来难测,又最是多疑。
他不敢赌和晋元帝的君臣之情,跪伏在地上,高声道:“陛下明鉴,臣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张御史冷笑:“即是如此,崔大人何不剖心以证清白?也让本官和诸位大臣们瞧一瞧,崔大人的忠君之心,是否真的能昭日月。”
这老匹夫,太歹毒了!
崔俭脸色煞白带青,气得浑身发抖,但又说不过张御史。
御史台怼天怼地怼皇帝,论耍嘴皮子,文臣都不一定是言官的对手,更何况是武将。
朝堂上,都快吵翻天了。
晋元帝始终深沉不语,右手时不时地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龙头。
崔俭一旦定罪,军械走私案就此结案,就很难再有机会,治罪萧宴玄。
晋元帝看向景暄,目光犀利:“你彻查这么久,这些证据,可全都坐实了?”
萧宴玄布的局,没有一丝破绽。
这些证据确凿无疑。
但晋元帝这么问,景暄便知道,晋元帝不想结案。
何况,昨日,溟一突然上门,让他今日先保下崔俭。
他猜测,萧宴玄有更深的谋划。
朝臣们齐刷刷地看向景暄。
景暄敛下眼底的深光,声音温润如玉:“崔大人身为兵部尚书,与此案牵扯甚深,若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只怕难堵悠悠众口,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父皇心中定有定论。”
晋元帝深沉的眸中闪过一丝满意,道:“将崔俭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崔俭身上的朝服早就被冷汗打湿,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
他叩首道:“臣谢陛下隆恩。”
退朝后,事情迅速地传了开来。
坊间议论纷纷,不少人为萧宴玄抱不平。
朝中也有不少大臣上书,请求解了萧宴玄的禁足。
晋元帝全都置之不理。
......
今日,要去长公主府复诊。
长公主喜欢甜食,沈青黎带了亲手做的糕点。
长公主看着她手里提着的食盒,脸上挂满笑容,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亲热:“今日又给本宫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沈青黎把糕点端出来,眉眼弯弯:“前些日子,庄子上送来了很多山药,我便做些山药红豆糕。”
长公主捏起一块:“你放了蜂蜜?”
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分得很清楚。
这糕点一看就知道用了心思。
沈青黎浅笑道:“蜂蜜清甜,多吃两块也没事。”
“你这丫头,真是贴心。”
沈青黎笑了笑,给长公主把了脉:“殿下的身子已无大碍,可以停药了。”
长公主握住她的手,笑容亲切:“这人不管多豁达,活到头了,还是有很多的遗憾,此番多亏有你,你是本宫的贵人。”
沈青黎微笑:“殿下福泽深厚,定能长命百岁。”
“借你吉言,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所有和你走得近的,都能逢凶化吉。”
沈青黎听出话中深意。
长公主是在给她保证,若晋元帝一意孤行,她会护住她和萧宴玄。
她假装没听出来,道:“可能善恶有报,好人都有神佛护佑吧。”
长公主是不信神佛的。
出了事,求神拜佛没有用,还得靠手段,靠谋略。
她越看沈青黎,越觉得这孩子心性纯真,打心里喜欢。
两人又说会儿话,沈青黎起身告辞。
她走后,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对赵嬷嬷道:“让底下的人给陛下施施压,既然案情已经明了,就该还宴王一个清白,萧家满门忠烈,不能寒了天下人的心。”
赵嬷嬷应声:“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
沈青黎出了主院没多久,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景宁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