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噎住了。
若说自己没诊出来,便是承认自己的医术不如沈青黎,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可诊出来却不说,岂不是把周家得罪了?
就仿佛被架在了火上烤,太医令的脸色比糊了屎还难看。
周侯爷锐眸一眯,闪过一抹冷寒的精光。
只怕,从头到尾,太医令都没想救他儿子。
晋元帝想要用一条人命,让周家和宴王府不死不休。
那是他的儿子!
却被当成棋子,随意牺牲!
有那么一刹那,周侯爷想拧断太医令的脖子。
屋内一片死寂。
沈青黎取出银针,要为周策行针排毒。
太医令想到晋元帝的圣意,想阻拦,又不敢当着周侯爷的面,做得太过明显,便道:“周二公子都这般了,宴王妃何必再让他遭罪?”
周策的侍从眼眶立马就红了:“公子太可怜了,明明还能多撑着时日,说不定,药王有法子救治公子,景暄殿下如此相信王妃,王妃为何要害我家公子,他也没得罪您啊?”
一句话,给景暄和沈青黎全上了眼药。
药王堪比华佗再世,能肉白骨,医死人,景暄若真心待周策,就该请药王来。
侍从等着周侯爷发作,最好是一怒之下,杀了沈青黎。
周侯爷的脸色确实阴寒得吓人。
他沉吟了一下,问沈青黎:“阿策当真是中毒了?”
沈青黎落针很快,不多时,便把毒血逼到一处。
一滴滴黑血,从周策的指尖,滴落在脚踏上。
她笑中带讽:“是不是中毒,侯爷不是亲眼看到了吗?”
周侯爷声音里的杀意铺天盖地,既残酷又冷戾:“救活了,本侯既往不咎,救不活,本王要你陪葬!”
两人演技精湛,太医令愣是没瞧出半点端倪。
“侯爷,咱们还是去请药王吧!宴王妃居心叵测,不能再......”
侍从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侯爷一脚踹中心窝,疼得他缩成了一团。
周侯爷的气场骇人,两道目光凌厉如箭,带着弑杀的狠意盯住了他:“本侯如何做,不需要旁人置喙,谁敢阻挠,谁死!”
侍从心头剧烈跳动,连惨叫声都堵在了嗓子眼。
沈青黎行针护住周策的心脉,放了血后,毒素排出了大半,只剩下一点余毒。
她没急着收针,提笔开着药方:“周二公子元气大伤,要好好将养着,不然,会影响寿数。”
周侯爷眼底的杀意冷寒刺骨。
景昭敢给他儿子下这么阴损霸道的毒,来日,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侍从捂着心口,从地上爬起来:“王妃把药方给奴才吧,奴才去抓药。”
沈青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需要本王妃救你吗?”
侍从怔了一下,讪笑道:“奴才命贱,不敢劳烦王妃。”
沈青黎柔和地笑:“本王妃说的不是周侯踹你的那一脚,是你身体里的毒,你不知道吗?你也中毒了。”
侍从瞳孔震颤,惊恐地瞪大眼睛,显然是不知道。
沈青黎唇边的笑意愈发地深了:“虽然毒没入口,毒性不如周二公子的强烈,但过不了多久,一样会毒发。”
侍从满头冷汗,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强自镇定道:“王妃不必吓唬奴才。”
“周二公子的药都是你熬的吧。”
“事关公子性命,交给其他人,奴才不放心。”
“确实性命攸关,但你不敢假手于人,并非什么主仆情谊,而是怕被人察觉,你下毒背主。”
“王妃休要血口喷人,冤枉我!”
侍从脸色悚然一变,哪怕极力掩饰,但骤然提高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潜藏眼底的惊惶和心虚。
“此毒要一起熬煮,才能发挥最大的毒性,这药一熬就是一个多时辰,毒气跟热气一起蒸腾散发,全被你吸了进去。”沈青黎抬眸望向他,唇角弧度浅淡,戏谑道,“背后之人,是要连你也一起除掉,以绝后患啊。”
侍从吓得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因为极度的害怕,脸上肌肉微微抽搐起来。
他至今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暴露的。
想要狡辩,但又无从狡辩。
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口绞痛,仿佛要毒发了一般。
濒死的恐惧如海浪般朝他袭来。
他不想死。
“王妃,王妃救我......”
周侯爷再一次将他踹飞,无比的震怒:“我儿待你不薄,你这样害他,狼心狗肺的东西,死不足惜!”
侍从惨叫一声,“噗”地吐出一口血,心中的恐惧再一次达到了极点。
他抖如筛糠,不停地磕头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