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荀性命垂危,沈青黎带上药箱赶去荀王府。
马车上,她问苏辞:“出了什么事?”
苏辞脸上的愤懑,一闪而过,道:“二姐被人下了毒,姐夫请陛下彻查,被陛下训斥,姐夫便一直跪在紫宸殿前。”
夏末的天气,仍十分炎热,景荀接连跪了几日,怕是中暑了。
景荀这人与世无争,整日只喜欢与诗书棋谱为伴,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容贵妃要毒害他的妻子和孩子,如何能忍?
沈青黎问起景荀的病情。
“刚开始,有些头痛,还有点恶心,太医开了药,以为喝些药就能好,谁知道,越发地重了。”苏辞恳求道,“王妃,你一定要救救我姐夫。”
苏辞信不过那些太医。
背后之人能毒害他二姐,也能收买太医,谋害他姐夫。
沈青黎道:“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能救,我一定救。”
苏辞目露感激。
少年的身上,仍透着一股赤诚清韧之气,但眉眼间却沉稳了不少。
他朝沈青黎行了大礼:“王妃大恩,苏辞衔草结环也难以报答,还要多谢王妃,那日救了我二姐,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荀王妃怎样了?毒可解了?”
“陛下让太医令为我二姐解毒,还有一些余毒未清。”
晋元帝驳了景荀的跪求,就会把这份亏欠,弥补在荀王妃身上,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了。
荀王府和宴王府只隔了两条街,很快,就到了。
沈青黎给景荀诊了脉,果然是中暑了,还是重症。
她吩咐下人打盆凉水过来,让苏辞脱去景荀的外衫,擦拭全身,又让人在一旁扇风,加快散热。
“殿下!”一个四十多岁的嬷嬷冲进来,一看屋里的情形,急得怒斥了一声,“胡闹!”
她看着荀王妃,眼底俱是不满和不赞同,甚至还有些责怪:“太医医术精湛,王妃为何不让太医为殿下治病?殿下矜贵,岂能任由他人乱来!”
安嬷嬷是景荀的奶嬷嬷,景荀母妃早逝,是由安嬷嬷一手带大的,在荀王府里地位很高。
往日里,荀王妃也愿意给她几分体面。
但她当着外人和下人的面,尊卑不分,荀王妃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语气也有些重:“嬷嬷关心则乱,一时失了分寸,本王妃不与你计较,嬷嬷若真一心为殿下好,就别添乱了。”
安嬷嬷身子晃了一下,整个人摇摇欲坠,含泪道:“王妃这么说,是要诛老奴的心,殿下是老奴一手带大的,老奴卑贱之身,知道自己不配,但老奴早已将殿下视如己出。”
她说着,扑通一声,跪在荀王妃面前:“王妃,老奴求你了,还是请太医令来为殿下医治吧。”
太医令是谁想请,就能请得到的吗?
没有陛下口谕,谁能请得动?
殿下是在紫宸殿前晕倒的,陛下没让太医令前来,便是恼了殿下不知进退。
人蠢不要紧,但不能拎不清!
荀王妃满脸怒色,一手扶着肚子,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沈青黎担心她动了胎气,扶着她在一旁坐下:“王妃体内余毒未清,动不得怒,万一伤及孩子,便是把罪魁祸首千刀万剐,也无济于事。”
语气轻轻柔柔,可说出来的话,却冷寒如刀,让人背脊发凉,直涌向四肢百骸。
安嬷嬷一张老脸涨得紫红,心里又惊又恨:“宴王妃挑唆老奴与王妃,是何居心?”
“放肆!”苏辞冷沉着一张俊脸,“你卖身为奴,为主家做事,是你本分,就该安分守己,你将殿下视如己出,置陛下于何地?宴王妃身份贵重,医术精湛,岂是你能攀诬的?你阻挠宴王妃救治,又是受何人指使?我二姐身在府中,却遭人毒害,可是你这恶奴所为?”
他年纪虽轻,但到底是世家子,动起怒来,那气势也着实吓人。
安嬷嬷额角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苏辞每质问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一分,连声否认。
“不是老奴,老奴忠心耿耿......”
景荀的病情太凶险,荀王妃的心紧紧揪着,没有心情听她说这些。
她坐在椅子上,向来和善的面容上,尽是威仪:“嬷嬷还是退下吧,免得丢了王府和殿下的脸面,等殿下醒来,再行发落。”
即便景荀念着主仆之情,从轻发落,荀王府是再也容不下她了。
一想到要被赶出王府,安嬷嬷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一旁的侍女很有眼色地将人扶了下去。
荀王妃歉然地朝沈青黎说道:“是我御下不严,让宴王妃见笑了。”
沈青黎不在意地笑了笑:“王妃和苏世子姐弟情深,真令人羡慕。”
景荀的体温终于降了一点下来,沈青黎拿出银针。
荀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