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千万人,有千万种思量,千万种际遇。
沈青鸾本身的际遇就很奇妙,既然怀疑她了,就一定不会罢休。
不论是少时在乡野,还是后来被接回沈家,都没有半点可疑之处。
沈青鸾得不到想要的,会把目光放在宴王府。
宴王府铁板一块,她唯一的突破口是林云倾。
沈青黎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
确实如沈青黎猜测的那般,沈青鸾一无所获后,找上了林云倾。
深夜。
冷月如钩,悬在树梢,落下一地重重暗影。
淡玉看着突然闯入的黑衣人,还来不及惊叫,一把冰寒的长剑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冰冷锋利的剑刃贴在肌肤上,带起一股寒意,因为惧怕,淡玉身子微微颤抖。
她神色惊惶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入秋后,林云倾旧疾复发,时常缠绵病榻,等到了隆冬,病情加重,别说开口了,就是多喘两声,都气力不济。
这会儿,喝了药,已昏睡了。
黑衣人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落在了淡玉身上:“问你什么,老实回答,胆敢有一句假话......”
架在脖颈的剑刃猛地下压,一丝鲜血流了下来。
黑衣人阴寒的目光陡然狠厉,在昏黄的灯火下,折射出嗜血的杀意。
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个“死”字,如重锤落下,不断地在淡玉的耳边回响。
她小脸唰地惨白,颤抖着嘴唇问道:“你,你想知道什么?”
黑衣人问道:“宴王妃入府后,可有性情大变?”
淡玉的心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冲着宴王妃来的。
她骇然吃惊,摇着头道:“没有。”
黑衣人审视着她,继续问道:“可有生过重病,受过重伤?”
淡玉看着剑刃上反射出来的冷光,紧张得再次摇头:“都没有。”
黑衣人眯着冷眸,声音森寒迫人:“你最好说实话。”
淡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野兽盯上的猎物,哆嗦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宴王妃把我们主仆赶出宴王府,恨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替她隐瞒。”
黑衣人不觉得一个婢女有胆子骗他。
他在探事司刑讯过的犯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
相比那些嘴比骨头还硬的,眼前这个抖若筛糠的婢女,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
“今夜之事,你若敢说出去......”
淡玉心头狂跳,慌忙说道:“今夜什么事都没有,我没见过任何人,也没听过任何话。”
“最好是如此。”
黑衣人见她上道,收了剑,大摇大摆地离开林府。
淡玉身体一软,如烂泥般瘫软在地上,脸上骇色未消。
宴王妃大婚第二日,是受过伤,还是被她家小姐算计的。
但这事,她不能说。
说了,宴王妃有宴王护着,自会毫发无伤。
但她和林云倾无权无势,一介孤女,身染重病,家有薄产,那就是一块大肥肉,没了萧家庇护,只怕被人算计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她不由庆幸,幸好林云倾昏睡不醒,不然,又是一场是非风波。
林家发生的这点事情,没有瞒过暗卫,沈青黎得知后,有些讶异。
她也没想到淡玉会隐瞒下来。
林云倾身边总算有一个聪明且安分的人。
这是林云倾的福分。
沈青黎站在窗下,望着外面的皑皑白雪,眸色也似染了一层雪寒。
沈青鸾是否也如她一般,怀揣着不容于世的秘密。
不然,她一个四肢不勤,养尊处优的世族小姐,是如何研制出那些农具?
那些农具,更像是她曾见识过,重生之后,剽窃占用。
若真如此,她身上的那些矛盾感,就有了解释。
沈青黎想得出神。
她还没想好,如何试探,才不至于打草惊蛇。
思绪百转,一个个想法掠过,又一一否决。
如此过了两日,她忽地笑了。
“我真是魔怔了。”
沈青鸾是不是重生,其实,并不重要,对她的计划并没有影响,时机一到,该死的人,还是要死。
只不过,沈青鸾再死一次罢了。
沈青黎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静从容,烤着火,继续翻看那本凉州的地理志。
廊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锦一疾步赶来,气还没喘平,语气凝重道:“王妃,凉州各地爆发雪灾,百姓暴乱不断,虽被官府镇压下去,但伤亡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