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两人的,是个须发皆白的的老和尚。
他年逾古稀,看向沈青黎的目光深沉又睿智,仿佛能洞悉一切,将她里里外外,连神魄都看穿。
沈青黎心头微凛。
老和尚问道:“施主不求道签吗?”
沈青黎行了个佛礼,直言道:“我所求之事,神佛帮不了我。”
老和尚念了句佛号,没再说什么。
沈青黎朝他颔了下首,便走了。
锦一低声道:“真是个古怪的和尚。”
沈青黎笑着说了句:“佛渡有缘人。”
而她不是。
......
从护国寺回来,沈青黎把药丸和平安符一起放好,正要招来青一,让它送去给萧宴玄,忽然想到了萧宴玄离开那日的神态。
他大抵是想听她说几句不舍的话吧。
心念一起,沈青黎铺开宣纸,提笔蘸了蘸墨,等要下笔时,却又顿住了。
她久久没有落笔。
说担心,又怕乱了他的心神。
说不舍,又有些情怯。
笔尖上的墨,不知何时滴在宣纸上,她却不知道写什么好。
过了半晌,沈青黎把宣纸团了团,扔在案上,重新拿了一张宣纸。
她思索了许久才落笔,写完,觉得太疏离,又团成了一团。
她再次铺开宣纸,搜肠刮肚。
这一次,倒不生硬,但字里行间,太过亲昵粘人,不妥。
把信团了团,弃了之后,又拿过纸张,重新提笔。
她想起入府后的点点滴滴,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好半晌才落笔。
写罢,又怔住。
这语气,太过老夫老妻,不合适。
把信一团,又弃了。
宣纸一张张铺开,又一次次团成一团,写一张,扔一张。
不但书案上满是纸团,地上都扔了不少。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来不知道写家书会这么难。
许久,她望着满地的纸团,破罐子破摔。
写下:盼君安,等君归,与君共欢。
搁下手中的笔,沈青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写了。
她拿起信纸吹了吹,等墨干了,把信纸折好,放进信封之后,和药丸,平安符一起放进锦囊里。
她起身,去捡满地的纸团,正要扔进炭盆里,锦一进来了。
她说:“王妃,青一好像病了。”
“病了?”沈青黎秀眉微微蹙起。
“恹恹的,喂它生肉,它也不吃。”锦一说完,见她望着满地的纸团,道,“这些,属下来收拾,王妃快去看看青一。”
“那我过去看看。”
已经过了三日,暗卫再怎么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没有四五日,很难再赶上萧宴玄。
青一日行千里,不出两日,就能追上。
沈青黎出门去找青一。
这紧要关头,它可千万不能生病。
锦一把纸团一一展开,抹平,一张张折好。
这些都是王妃对王爷的心意,烧了多可惜。
有情人的心意,就该被知道。
锦一提笔快速地写了一封信,将沈青黎放血炼药,以及去护国寺求平安符的事情,还有写家书的种种纠结,一一说了,写得极尽详细。
洋洋洒洒写完,和那些家书装在一起,在沈青黎回来之前,招来一只海东青,绑在它翅膀之下。
锦一摸着它的小脑袋,说道:“快送去给王爷,别惊动王妃。”
海东青振翅飞上高空,往雍州方向而去。
沈青黎万万没有想到,府中还有一只海东青,更没有想到,冷心冷情的女侍卫,竟然会操这种心。
没一会儿,她回来了。
青一站在她的肩头,精神抖擞。
锦一面不改色地问道:“王妃,青一没事吧?”
沈青黎看着收拾整洁的书房,以为那些纸团已经烧了,开口说道:“没事,可能是在府里太久,精神不济。”
她将锦囊绑在青一翅膀下,玄一跳上青一的背。
沈青黎眉梢一挑,古怪道:“你去干什么?也不怕冻成冰雕。”
玄一朝锦一那边看了眼。
鸟被威胁了。
但鸟不敢说。
玄一:“鸟要去,不要你管。”
沈青黎只当它在府里呆得无聊了,见它执意要去,就没再阻拦。
于是,一鹰一鹦鹉,冒着风雪,飞往雍州。
......
两日后。
清晨,山林薄雾氤氲,湿冷冻骨。
萧宴玄一行人收拾妥当,正要出发,一声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