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章,不是。”青年看着沈青黎,唇角又是清润的微笑,“时候不早了,叨扰王妃许久,告辞。”
“多谢公子解惑,”沈青黎坐着没动,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慢走不送。”
“王妃客气,能帮到王妃,不枉今夜来这一趟。”
声音刚落,人已出了屋子。
青年飞身掠上屋檐,消失在夜色里。
侍从等在府衙外面,见他出来,忙迎了上去:“少主,”
“回长安。”青年翻身上马,语气冷淡。
侍从觑着他的神色,探问道:“宴王妃拒绝了?”
青年看着茫茫暗夜,不紧不慢道:“意料之中,不是吗?”
侍从一怔,下意识道:“那少主为何还要走这一趟?”
青年唇角勾起玩味的冷笑,在暗夜中,格外凉薄讽刺:“若不如此,回去之后,如何交代?如何消弭他的怒火?”
侍从欲言又止。
青年见他如此,居高临下地斜睨他一眼:“有话便说。”
侍从道:“属下觉得,少主真要消弭大人的怒火,不妨继续留在凉州城,暄王殿下和宴王妃都快把凉州的官场清理干净了,少主,真不管吗?”
龙影卫十年心血,就这么被宴王妃和暄王连根拔起。
以大人的性子,此番回去,他和少主,以及随行的龙影卫,都难逃责罚。
青年神色不甚在意,淡淡开口:“你觉得,我管得了吗?”
侍从翻身上马,他怎么觉得是少主不想管呢。
青年纵马疾驰,青色大氅逸风而扬,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
侍从落在他身后,便没看见他的眸底峻冷如冰。
欠下的血债和人命,那些官员要还。
他和龙影卫,也迟早要还。
身下骏马疾驰如风,夜风裹着马蹄,吹过空旷寂静的长街,也吹过杨家府宅。
杨家在凉州城的势力盘根错节,就连窦章这个知府,都隐隐有被架空之势。
族中子弟仗势欺人,欺男霸女、侵占良田、贪污受贿,诸如此类的罪行多得去了,哪里经得起查。
短短数日,杨氏一族的官员,罢官的罢官,查办的查办,凉州府衙的大牢,都快被杨氏族人塞满了。
大厅里,灯火通明。
杨氏一族所有的族老都来了。
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杨武,开口道:“暄王殿下雷厉风行,再这么下去,杨氏一族怕是要成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三郎,你是族长,你心中是如何打算的?”
他是杨氏一族年龄最大的族老,平时,在族中也是德高望重。
他开口后,其他族老也纷纷附和。
“三郎,你还是尽快想个办法,若真等暄王定罪,一切就都完了。”
“三郎,可得为杨家讨一条生路啊。”
“杨家在凉州立足百年,经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什么大风大浪没挺过来,这次......”
有族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其他人也是一脸愁容。
杨武始终没有开口。
族老们见状,也纷纷歇了声音。
一时间,厅堂里,鸦雀无声,静得有些诡异。
杨武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此时妄动,更容易落下把柄,诸位叔伯真想保全杨家,还请不要擅作主张。”
话中隐隐有敲打之意,族老们不禁沉了脸。
家中子侄出了事,他们没少走动。
之前,在凉州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都是颇有脸面的大人物。
这些时日,低声下气去求人,却全都碰了一鼻子灰。
本就上火,一听这话,顿生恼怒。
有脾气火爆的,当即拍案而起:“三郎,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弃之不顾吧?不可啊,他们可都是你的族亲!”
“杨氏能有今日的权势地位,靠的是全族上下团结一心,你这是自断根基,会将杨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杨武语气毫无波澜,话却说得很重:“杨家会有此祸,归根结底,是他们手段不够干净,如今,证据确凿,各位叔伯要我如何救?挑衅国法律例,皇家威严吗?”
这话,噎住了所有人。
尤其是那些家中有人革职查办的族老,脸色僵硬,十分难看。
有人不甘心道:“凉州城也并非只有我杨氏一族独大,上上下下,总需要打点,就那点微薄的俸禄,怎么够?”
“要是出了事,就被弃如草芥,未免令人寒心,这人心要是寒了,可就是一盘散沙了!”
“三郎,你舍得这般狠,不过是火还没烧到你身上,可在座的,谁又比谁干净?谁家中没有几个不成器的子弟?”
厅堂里,乱糟糟的,族老们一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