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阁的后园有一片花湖,湖边杨柳轻垂,桃花灼灼。
湖中水廊相连,楼榭相映,周尘坐在水榭之中,欣赏着湖景。
飞絮夹着漫天桃花,随风远去,犹如烟霞落去天边。
幽静中,有女子分花拂柳而来。
周尘起身拱手:“王妃。”
“周将军。”沈青黎颔首致意。
须臾,侍女鱼贯而入,摆上一碟碟精致的茶点瓜果,便退了下去。
周尘闲适地品着花茶,眸中深光一掠而过。
他看着满园的花团锦族,轻笑道:“蓬莱阁的后园,有银子也进不来,今日沾了王妃的光,才能欣赏到这么好的春景。”
蓬莱阁背后的东家神秘莫测,便是皇亲国戚,亦不敢轻易招惹,不成想,宴王妃与蓬莱阁有如此交情。
沈青黎莞尔,扬唇笑了一下:“我亦是沾了玥娘的光。”
两人今日,才第二次见面,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熟。
寒暄过后,她将小锦盒推到周尘面前。
“我不便去青州,此物就有劳周将军转交给俞家主,上次在凉州城,多亏了俞家相助,瘟疫一事才能那么顺利解决。”
“王妃客气了,”周尘将小锦盒推了回去,“区区些许药材,不足挂齿,能为百姓做些事情,是俞家开药铺的初衷。”
“俞家大善,帮我良多,这点心意,还请周将军不要推辞。”
沈青黎打开锦盒,锦盒里是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盒子。
玉盒一打开,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周尘顿觉神清气爽。
他看着玉盒里那两枚浑圆的丹药,目光都有些移不开:“这是?”
“固元丹。”沈青黎说着,合上玉盒,又将小锦盒推了过去。
这一次,周尘没有推辞。
外祖父和外祖母年事已高,尤其是外祖母,近年来,身子总不太好。
之前,他曾去蓬莱阁的拍卖会,想拍一颗,无奈,拍出了天价。
有一次,他还看到福公公乔装前来,替晋元帝拍了一颗。
看着眼前的锦盒,周尘心中感激,起身朝沈青黎拱手,一揖到底:“我替外祖父和外祖母谢过王妃。”
“周将军实在太客气了,今日约将军来在此,除了感谢俞家相助,还有一事,想问将军。”
周尘重新落座:“王妃但说无妨,若我知道,必定知无不言。”
沈青黎语气随意,有几分漫不经心:“我二妹妹和姜洄走得颇近,两人研究出了一种弓弩,威力巨大,将军可知道?”
周尘正色道:“有所耳闻,但从未见过,此弓弩并非神机营所造,姜洄藏得颇深,据说,能射三百步,入榆木半笴,其他弓弩远所不及。”
正值春日,微风和煦,夹着淡淡的花香。
沈青黎品着花茶,缓缓说道:“若真如此,姜洄必定官升一级,日后在神机营,便能与将军分庭抗礼。”
权柄愈盛,争斗愈狠,谁不想站在最高处,俯视众生?
姜洄野心勃勃,背后还有一个探事司,若非周家根基深厚,怕是早就踩着他上位了。
或许是有利器在手,姜洄志得意满,每每看到他,神情之中,隐有些挑衅张狂之态。
姜洄越不可一世,越不足为惧。
周尘说道:“神机营从来都是能者居之,一时的风光不算什么。”
“此弓弩并非神机营所造,但图纸和用料,全部来自神机营,姜洄监守自盗,泄露机密,此为重罪,将军掌管神机营,亦难辞其咎。”
轻则,渎职失察。
重则,若晋元帝对周家不满,那他便有性命之忧。
周尘神色微凝,现出一丝波动,如水面轻微的涟漪,一点点荡开,又很快平淡无痕。
“多谢王妃相告。”
这两个月以来,他也曾私下暗查,但每查到关键之处,全被探事司挡了回来,宴王妃既然能查到旁人查不到的,必然知道更多。
他想了想,又道:“王妃可知他们打算何时进献?”
“庆功宴。”
那便是明日了。
周尘目色沉凝。
沈青黎微微笑起来:“大晋得此利器,我想送他们一份大礼,将军可愿帮我。”
周尘神色一动,有一种柳暗花明之感。
宴王妃又帮了周家一次。
周尘将人情记下,举杯笑道:“乐意之至。”
春日的光最是明媚,落在湖面上,如洒下星星点点的碎金,映着一树树的桃花,深深浅浅,如云霞漂浮在水中。
周尘离开后,沈青黎没急着走,闲适地坐在水边,一边托腮品茶,一边看柳枝轻拂水面,荡开水中的花影。
玥娘从她身后进来,慵懒地靠坐在栏杆旁:“刚得到消息,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