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郡主的心神都震住了。
她一边猜测沈青黎的身份,一边脑子里快速地闪过最顶级的几个世家的女眷。
但奈何,以她的身份,压根够不上那些人。
想了一圈,也没能对上号。
她努力压着声音里的颤抖:“此事是我御下不严,还请贵人高抬贵手,改日定登门赔罪。”
沈青黎轻笑:“永安郡主还不明白吗?一颗棋子,是没有资格讨价还价的。”
永安郡主瞳孔微颤,心中的不安达到了极点。
“难道,难道贵人真要......”她脸色愈发煞白,带着惊惶,“贵人三思啊。”
“三思?”一道散漫的声音倏地传来。
暮色下,青年面容俊美如玉,身姿挺拔,驱马而来。
宴王爷?
永安郡主目光都移不开了,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玄甲军凯旋那日,她看到萧宴玄的第一眼,春心就动了。
晋元帝选中她,以平妻之礼嫁萧宴玄为侧妃,她整个人都犹如飘在云端,畅想着两人的洞房花烛,举案齐眉。
然而,萧宴玄的眼中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厌恶。
“陛下亲封的郡主?”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永安郡主,眸光漫不经心地一瞥,便给人一种很深的压迫感,“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敢对我萧家指手画脚!”
永安郡主的封号,看着风光,但在萧家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永安郡主被萧宴玄身上的威仪震慑到,竭力稳住心神,露出崇拜又倾慕的眼神:“萧家上下忠肝义胆,护卫大晋,护卫百姓,臣女敬慕还来不及,怎么敢不敬?臣女......”
她话说到一半,戛然顿住,目光僵硬地转向那辆马车。
马车里坐着的,莫非是宴王妃?
怎么会是宴王妃?
王妃出行,怎么会如此低调?
晚风拂过,吹动车帘。
帘后探出一只手,那手漂亮修长,比玉还要莹白。
车帘被掀开时,露出一张昳丽明艳的容颜,她笑起来,满城春光都黯然失色。
沈青黎微扬着小脸,问萧宴玄:“王爷今日怎这般早回来?”
浑身的冷漠瞬间褪去,萧宴玄策马来到马车旁,幽邃的黑眸里泛着温柔之色,笑道:“回来陪阿黎一起用完膳,我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自然要多抽空陪你。”
沈青黎眼里似蕴着春光,笑颜明灿:“那我们回家吧。”
萧宴玄伸手,将她颊边被风吹乱的碎发,拢到耳后,指腹还亲昵地摩挲了一下:“好,回家,我给阿黎熬鱼片粥。”
“我不想喝粥。”
“阿黎想吃什么?”
“吃面。”
“鸡汤面,好不好?”
“王爷会吗?”
“我会的可多了。”
沈青黎所有的喜好,他都深深记在心里,亲手做给她吃。
沈青黎眉眼弯弯,笑眯眯道:“王爷真厉害。”
宴王满心满眼都是宴王妃,两人蜜里调油,如寻常的恩爱夫妻那般,温馨又美好。
永安郡主被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心里难受得紧。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平息这场风波。
只要她能嫁进宴王府,她就不信,她得不到宴王的心。
论家世,她是稍有不足,可论才情,论容貌,她都无可挑剔。
这世上,有哪个男子只守着一个人?
又有哪个男子不贪恋好颜色?
永安郡主很快收敛心绪,她盈盈一个福身,自以为诚意十足:“王妃,今日之事,是臣女之过,臣女愿去护国寺,为王妃抄经祈福,还请王妃宽恕臣女这一回。”
世家大族里,正室责罚妾室,都喜欢让其抄写经书。
永安郡主竟然耍这些后宅手段,到底是示好,还是挑衅?
沈青黎轻轻地笑:“郡主一朝得势,就仗势欺人,想来是有陛下撑腰,既如此,也无需惺惺作态,若本王妃只是寻常百姓,此刻,只怕已在京兆府的大牢。”
“什么京兆府的大牢?”萧宴玄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戾气丛生。
郑伯道:“永安侯府一口一个贱民,一口一个罪奴,说王妃给永安郡主提鞋都不配,还说老夫不敬她这个郡主,藐视皇家威严,要将我等押到京兆府问罪。”
郑伯每说一个字,永安郡主的腿就软一分,此刻,都要站立不住了。
“王爷,都是误会,臣女不是有意冒犯。”
萧宴玄掀了掀眼皮,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不是有意冒犯,莫非是陛下授意?”
永安郡主骇然变色,声音都抖了:“臣女惶恐,臣女有错在先,不管王爷如何责罚,臣女都毫无怨言,还请王爷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