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景昳走在街上,看着喧嚣的人间烟火,只觉得安宁。
他给了小乞丐一两银子,让他去宴王府送信。
十三说得没错,有些事情,他来做,便有转机。
不与外敌联手,是他的底线。
他景氏的江山,轮不到外人染指。
......
翌日。
沈青黎带着炮制好的双生花和萝藤草,以及新炼制的膏药去谢家。
她开了药方,谢管家亲自熬药,等谢行将药喝下之后,又泡了一个时辰的药浴。
沈青黎没有马上离开,谢行出来后,她又把了下脉,脸上露出了笑容。
“余毒清得差不多了,再服两日药,便能彻底解毒了,毒解了之后,谢家主脸上的疤也能好得更快,这些药膏,谢家主先用着,若快用完了,差人去一趟宴王府告知一声。”
调养了这么久,谢行的脸已经没那么恐怖了。
他看着桌上那几罐药膏,说道:“王妃的药膏有如此奇效,可有想过开个铺子?”
沈青黎笑着摇了摇头:“药效之所以好,是因为药材珍贵,寻常人根本买不起,这些药膏,是我根据谢家主的病症炼制的,其他人未必适用。”
“原来是这样。”
谢行并非觊觎沈青黎的药方,他是想开个作坊,以合作的形式,报答沈青黎的救命之恩。
离开谢家后,沈青黎先是去酒楼用了午膳,然后,去逛东市。
东市有家戏楼,排了新戏,她正准备进去,一道人影忽然撞了过来,扑通一声摔在了她的脚边。
锦一护着沈青黎后退了一步。
那人神志有些模糊,看到裙裾上用金线绣着的缠枝牡丹花纹,知道自己冲撞了身份尊贵的人,挣扎着想爬起来道歉,奈何体力不济,还没爬起来,就晕了过去。
戏楼门前的伙计见状,咒骂了一声晦气,正要把人拉到一旁的巷子里,沈青黎让锦一拿了锭银子,吩咐伙计:“将人安置在厢房。”
伙计接了银子,喜笑颜开,立马招呼另一个伙计,一道把人送去厢房。
锦一则去马车上拿了药箱,跟在沈青黎身后。
那人脸颊红得不正常,偶尔还伴有抽搐,一看就是病得不轻,真让戏楼的伙计将他扔在巷子里,都活不了几天。
伙计将人安置在软榻上,见他浑身滚烫,不由道:“这人来历不明,又病得这么重,要不,还是送去医馆吧?”
这人要是死在他们戏楼,多晦气啊,掌柜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我能治,不会连累你们的。”沈青黎说道。
伙计便不再多言,讪笑着退了出去。
沈青黎坐在一旁把脉。
果真如她猜测的一样,是感染了风寒之后,得不到医治,引起的发烧。
沈青黎取出银针消毒。
那人看着只有十四五岁,是个俊秀的少年,只是生得异常的瘦弱。
沈青黎行了几针,又开了药方让锦一去抓药,借用戏楼的后厨熬药。
少年还没醒,锦一等药凉了之后,掰开少年的下巴,直接把药灌了进去。
伙计上了茶点,沈青黎一边喝茶,一边看戏。
等戏快要唱完了,少年才醒了过来。
沈青黎转过身,看着他道:“感觉怎么样?”
少年一开始还有些戒备,后来看到她身上的牡丹花纹,才想起来,自己晕倒前冲撞了人。
眼前的夫人也没比他大多少,却清艳绝伦,雍容高贵,一看就是高门世家的夫人。
这些人最不讲道理,视人命如草芥,原以为会惹来一顿毒打,但他发现,醒来后,整个人轻快了很多,嘴里苦苦的,是汤药的味道。
他看向沈青黎的目光一时就有些复杂,抿着唇,问道:“是你救了我?”
“嗯,是我。”
退了烧,人也精神多了,少年起身,就要下榻道谢。
他穿着寻常,却干净整洁,能看出极有教养。
沈青黎阻止他:“你有恙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举手之劳而已。”
少年还是执着地给她行了个大礼:“夫人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人都有困顿之时,不必如此。”
沈青黎示意锦一将人扶了起来,又让伙计送来一些清淡的饮食。
少年端起红枣粥,埋头吃了起来,越吃,眼眶越红,一滴眼泪从他眼里掉下,落进了粥里。
他见惯了人间冷暖,诡谲算计,已经很久没感受过旁人的善意了。
少年人总是满身傲骨,不愿让人瞧见狼狈与脆弱。
沈青黎假装没有看见,回身继续看向戏台。
戏台上,已经换了另一出戏,唱的是醉打金枝。
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