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夹杂着寒意,偌大的黄花梨木床上,躺着三四个人,正中央的男子怀中拥着温香软玉,睡得却不算沉,剑眉微蹙。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殿下。”
男人顿时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浅褐色的瞳仁,淡淡地迷蒙过后,泛起的是一阵躁意,他推开怀中的女人,自顾自地起床,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
不知是否习惯,几名女子不敢有异议,只着寸缕,任由寒气侵袭,伺候着男人穿衣。
关长流侯在门口,即便这消息十万火急,却也不敢催促半分,直到里面的门打开,一女子怯生生地看着他,却又恭敬道:“大人,殿下唤您进去。”
关长流厌恶地瞥了她一眼,却是不敢耽搁,快速走进去,行礼道:“参见殿下。”
男人身穿青衣,面若白玉,唇红齿白,不比顾玖琰的俊美,却比他多了几分稚气,只是那墨眉之间萦绕着淡淡地阴郁,他脸上带着笑,手懒洋洋地抚摸着跪在脚边女子的头发,“说吧,大半夜来找我,何事。”
关长流神情严肃道:“启禀殿下,据幽州军中来报,太子已经派了赵将军前往幽州军,恐怕太子不日也将前往。”
“啊!!”
关长流的话音刚落,凄厉的叫声便在屋中响起,男人抓着那女子的头发,他狞笑着,眼中怒火中烧,眉间的阴郁更盛,就连手中的力道都加重了几分,“你说什么?你说赵泊川去了轶州?”
女子痛苦面露痛苦,却不敢再喊出半分,关长流将头压得很低了,沉重地吐出一个字,“.......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却突然笑出声来,只是这笑声里,夹杂着阴冷的寒气,让在场的人颤抖不已。
片刻后,这笑声停了,男子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松开了手,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抚摸着那一头青丝,心疼道:“看看,居然被我拽下这么多头发,弄疼你了吧?”
可那双浅褐色的瞳孔里,哪有半分温柔,有的只是像蛇一样的黏腻,阴冷。
女子摇了摇头,身体却不停地颤抖,她磕磕绊绊道:“没......没有,奴不.......不疼。”
“好乖。”男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的指尖抚上女人的脸颊,毫不吝啬地夸奖着,下一秒,他又叹了一口气,“你说,他们是不是很没用,二哥的人都到了轶州,我居然才知道这个消息?不过我这二哥也真是厉害,居然能瞒住我这么久?不对......”
他摇了摇头,有些疯魔道:“二哥那么厉害,他的人也很聪明,可我的人却这么蠢,是不是因为我也很蠢,嗯?你说,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的?”
女子已经抖如筛糠,她眼中盛着泪水,巨大的压力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终于,她忍不住哭出声,“呜呜呜......殿下,没有,奴没这么想,殿下你是......呃!”
可她的话只说了一半,瞳孔骤缩,整个人便没了气息,直直地倒在地上。
“我最讨厌没用的人了,我这就问了一个问题,就哭成这样,唉。”男人厌恶地睨了眼香消玉殒的女人没有分毫地愧疚,只感到疑惑。
而关长流静静地听着,不应半分,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
下一秒,男子又变了神情,嗓音冰冷道:“赵泊川在轶州做了什么。”
关长流恭敬道:“说是奉太子命,要对幽州军进行二次改革。”
“呵。”男人低笑一声,勾起唇角幽幽道:“你觉得顾玖琰对我要做的事,知道多少?”
关长流沉吟片刻道:“殿下所行之事甚密,想必太子只是注意到了幽州军有变,并不知此事是殿下所为。”
“想必?”男子突然暴怒,拿起手边的茶杯便向关长流砸去,“你以为顾玖琰是白痴吗!这件事查到最后难免不会查到我的头上!”
鲜血从额角迸发,糊住了视线,但关长流依旧保持着原来的身形,“眼下情况有变,殿下应当要做决断,舍弃那些没用的棋子。”
“废话!”男子冷哼一声,他微眯着眸子,阴光阵阵,“但是也要让他们发挥出最后一点作用才是。”
关长流抬眸不解,“殿下的意思是。”
男子勾起唇角,不疾不徐的嗓音仿佛阴暗潮湿中毒蛇发出的声音,“都说军中多暴动,你说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
关长流敛眸片刻,徐徐道:“殿下是想嫁祸三殿下。”
六皇子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能说是嫁祸给三哥呢,这种蠢事,不正是三哥的作风吗?”
他曲指弹在杯檐,清脆的声音在殿中消散,无端泛起一阵寒意。
......
“快,把东西收拾好,半个时辰之后准时出发!”
“是!”
嘈杂的声音不断响起,蒋大龙巨大的嗓门就像打雷一样在姜妤的耳边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