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在等待电子温度计示数稳定的时候，温度计突然爆炸了？”
“……是。”
“然后在翻阅应急预案的时候，应急预案也不小心掉在壁炉里烧没了？”
“……是。”
小杨皱眉：“那么厚一本书？”
夏小萌唯唯诺诺地咬着唇：“它掉进壁炉里，炉火一卷就不见了。我、我也没看见灰烬残留什么的。”
“好吧。”小杨叹气，边写边问，“最后，你还听见有一个声音在骂你……骂你真蠢？”
“嗯。”夏小萌惭愧地把头垂得更低。
小杨在笔记本中写下“真蠢”两个字，想了想，又把最后一句话整句划去。
“小萌啊，我觉得你是第一次接触这项工作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出现幻听。”
他宽慰地拍了拍夏小萌的手，“而且，那支电子温度计也确实用了很长时间了，出现故障也很正常。”
“至于那本应急预案，那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其实真出意外的话，预案上写的东西基本是没用的，把它发给夏小萌这样的一线人员，也就是起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但小杨是不会把实话告诉夏小萌的，他只会说：“明天我再拿一本新的给你，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夏小萌感激涕零地握住了小杨的手：“谢、谢谢你，杨助理！你可真是个好人。”
她打工生涯这么多年，还从未遇见过小杨这样的人——
工作做的不好也不加责骂，反而柔声细语地安慰她。
损坏了工作设备也不让她赔偿，反而说会给她准备一份新的。
这样慷慨的人，不是好人是什么？
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小杨，死抓着他的手不放，一副“你有大恩于我，实不知该如何相报”的激动神情。
或许是夏小萌的道谢过于真情实感，小杨愣了一下，忽有些良心作痛。
“这样。”他取过夏小萌手中的工作手册，好心劝道，“虽然还有一部分工作没有完成，但是既然应急预案已经没了，你再进入诡域也很危险，不如等明天再来吧。”
在诡域中不知道什么情况人就没了，这小姑娘还年轻，折在里面可惜，能多活半天是半天吧。
夏小萌却会错了意，她觉得是小杨认为她工作能力太差，所以先糊弄她回家，等到明天再委婉地告诉她被辞退了。
夏小萌这样想不是无的放矢。
她在餐馆后厨当小工的时候、在地产中心当销售的时候、在远郊养老院当护工的时候……那些领导们就多是以这样的话术把她赶走的。
而且地产中心甚至都没有给她发工资。
未免重蹈覆辙，夏小萌一下子把工作手册夺了回来：“我、我可以的……不用等到明天，没有应急预案我也能完成工作的。”
“让我工作，让我、让我进去……”
她抓着工作手册，嶙峋的指骨发颤，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的，反而把小杨给吓住了。
“不、不用勉强自己……”
小杨一边结巴，一边摸上了腰后挂着的粒子屏蔽仪——
虽然小楼四周的诡异控制器没有报警，但就夏小萌癫狂的表现来看，他有理由怀疑她受到了诡异影响，甚至已经开始诡化了。
“咕噜噜噜噜——”
“什么声音？！”小杨大喝一声，拔出粒子屏蔽仪便指向夏小萌。
他的身边，特别行动队的人迅速响应，将夏小萌团团围住呈警戒姿态。
“对、对对对、对不起……”夏小萌声线颤抖，眼泪都要飙出来了，她双手高举过头顶解释，“是肚子、是肚子的声音……”
小杨手臂下移，对准了她的小腹。
夏小萌僵硬着不敢动：“我、我就是饿了……”
言罢，肠胃蠕动，又很是响亮地爆发出一阵“咕噜”声。
是饿了的正常生理反应没错。
小杨：……
特别行动队：……
夏小萌：“……那个，请问有工作餐吗？”
危机解除，特别行动队四散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小杨沉默半晌，从怀中掏了掏，取出一个小包装袋递给夏小萌。
他轻咳两声：“封锁区内诸事不便，这是压缩式简易干粮，凑合吃吧。”
“没事没事，能吃饱就行。”
夏小萌接过干粮，打开包装袋啃了两口。
顿时，她身子也不抖了，脸色也红润了，黯淡的眼睛也开始熠熠生辉了。
真好啊，她还没吃过这么高级的东西呢。
吃喝整顿完，夏小萌重整旗鼓，带着工作用具再次摸进了诡域中。
她需要继续排查剩下的几个房间，然后还要在房间里安装上无线扩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