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连续的拍打声。
“咔哒。”
卡扣落下的细微声响。
夏小萌用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把个人终端上突然卡住的熄屏按钮按了下去。主持人小美的影像闪了一下,彻底消失。
这都什么破事啊……
为什么、她总能遇到这些事啊……
夏小萌已管不上因大力拍打而红肿刺痛的掌心,她粗重地喘着气,满头大汗地再度看向不远处的那件肉瘤标本——
玻璃容器内空空荡荡,
标本不见了。
——一个鼓动着的、富有生命力的大肉球。
——一个狰狞可怖、肉管缠绕的怪物标本。
它被吵醒了。
它从玻璃器皿中爬了出来。
它现在就在这间灯光黯淡的陈列室里。
它会杀掉她!
刺骨的寒意自夏小萌的脚底直蹿向上,激得她全身汗毛炸起。
她也没心思去追究那肉瘤藏在何处,满心满脑,全都只叫嚣着两个字:快逃。
偏越是想逃,脚下越是生了根般不得动弹,任凭夏小萌再怎么去使唤两条不听话的腿,大脑的指令都下达不到脚底下去。
陈列室的门摇晃着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响,夏小萌战战兢兢地扭头看过去,就见那扇破旧的木门转动着门轴,正一点点合上。
不对啊……
夏小萌眼见着门外的光逐渐被遮挡,连带着头顶的灯光也愈发变得昏暗。
她惨白的脸映在标本容器的玻璃表面上,容器的弧度拉扯着她的脸,使之变得扭曲怪异。
不对啊,她进来的时候,明明是推拉门啊。
“啪啦。”
绳状物自房顶垂落的声音。
湿漉漉的,刚好垂在她的颈边。
夏小萌僵着脖子不敢动,眼珠转动,将目光从远处的木门收至近处微微反着光的玻璃容器上。
容器中的标本漂浮着缓慢旋转,嘲笑一般。
然后,她看见玻璃表面自己错位的五官,她看见脑后一截弯曲的“绳索”,她看见那截“绳索”蠕动着伸向自己的脖子……
她认出来了,那不是什么“绳索”,而是瘤体表面松散垂落的肉管。
“啪啦。”
又一根肉管垂了下来,这次正好砸在她头顶,有湿润的粘液顺着头发淌落到额头上。
很腥很臭。
然后……
“啪嗒。”
“啪嗒。”
“啪嗒。”
天花板下起了腥臭的雨,噼里啪啦落了夏小萌满身。
“噫、噫、噫啊啊啊——”
她从喉咙中挤出了一声怪叫,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四肢着地时,她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毫无形象地向陈列室出口摸爬而去。
此时木门合拢得只剩下一条缝隙,夏小萌抓住这最后的微光,一个蛮人冲撞,撞破木门,直撞到了陈列室外边。
那些肉管却不肯善罢甘休,它们或悬或落,一条条如扒了皮的蛇一般,窸窸窣窣涌动着咬来。
夏小萌甚至感觉到有肉管缠上了她的脚腕,冰凉阴冷,带着恶心的粘液。
“啊啊啊啊——救命——”
她魂都要被吓飞了,顾不得去看工作手册上的条条指示,也顾不得辨认来时走过的路线。
哪里走得通,她就朝向哪个方向一骑绝尘。
肉管缠在夏小萌的脚腕上,被她拖拽着延伸开去。待距离被拉得足够远时,肉管便绷直了,牵扯住了后端的大肉瘤。
总之,当顾初旸认定夏小萌触犯了规则必死无疑时,呈现在他眼中的,就是这么一副“人拽着肉管,而肉管又拖着肉瘤狂奔”的滑稽场面。
他感到疑惑。
疑惑于肉瘤怪物的孱弱不堪。
自他的诡域成形后,那团肉瘤不知绞杀了多少违反了规则的研究助理。那本工作手册上的警示条款,就是那些人用生命试验出来的。
换做往日,夏小萌早该在发出声音的瞬间,被那些飞舞的肉管直接绞成碎片。
没道理……是眼下这种可笑的情形。
尽管那团畸形的瘤状物是他诡域的一部分,勉强也算作他的一部分。但瘤状物的行为皆是出于规则与本能,并非由他操控。
一团没有脑子的瘤状物的本能,自然是绞杀与吞噬。
可现在,顾初旸却硬生生地看出了,它对夏小萌的亲近与畏惧。
就凭那个夏小萌?
顾初旸不是有心鄙夷她,但是……
他又探出一眼,很快就皱着眉收回视线。
那个叫夏小萌的女人完全在诡域中迷了路,她在曲折陡峭的楼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