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博士，顾初旸。
他也曾被捧上那个至高无上的耀眼位置，而且那时监管所还未研发出针对诡异的特效武器，人们活得战战兢兢，心中满是不安与疯狂。
顾初旸，他站在那个位置上时，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
多么年轻的一个人啊，却肩负着那样沉重的使命。
他也有被压力击垮的时候吗？
把顾初旸当做神明般信仰着的夏小萌以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当她看见晨曦博士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她开始动摇了。
“什么，你说谁？”季云医生好像没听清她的话。
“就是……”
夏小萌想要重复一遍，却被季医生打断了。
“你走得也有些累了吧？来，前面就是我的办公室了，我带你过去坐坐。歇息歇息，我再让护士带你回病房。”
她领夏小萌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空间不大，却很整洁。办公桌和资料柜占去大半空间，靠墙的地方，有一排供人休息的椅子。
夏小萌在铺有软垫的椅子上坐下，她打量着办公室，忽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好像啊……
好像她第一天上班时，在负责的诡域里接触到的第一个房间。也是办公室、办公桌、满满堆放着的资料。
夏小萌看过一些科普文章，文章里说，诡域根据产生它的诡异性质的不同而不同，但大多数情况下，它都是诡异某个侧面的写实表达。
蛰伏在二层小楼里的那只诡异，它是不是也在实验室待过，所以诡域中才会出现办公室和标本间呢？
“顾初旸。”
季云医生在她的办公桌后面忽然出声，让夏小萌吓了一跳。
她扭头看向季医生，满脸写着疑惑。
季医生面色柔和：“你刚才说的顾博士，是指顾初旸，小顾吧？”
没想到季云再度谈回这个话题，夏小萌惊讶之余，又有一丝窃喜——听语气季医生似乎和顾博士很熟，那不就是意味着，她可以从季医生那儿打听到许多顾博士的事情？
少女心中怀着朝圣般的狂喜，满脸期待地看向季云。
季云语气感慨：“小顾啊，他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不仅在研究上很有天赋，而且性格又好。待人温和谦逊，做事沉稳可靠。哪怕是生气了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会随便对人发火。”
“那年头研究中心虽然建立了有一段时日，但拿的出手的成果还真没几个。面对诡异的时候，还大多用着效能低下的旧式武器。”
说到这儿，季云叹了口气：“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个个都明镜似的——人类没希望了。可是又能怎样，只能一天天麻木地活。”
夏小萌内心动容：“然后，顾博士就出现了。”
季云看她一眼，点点头继续道：“是啊，然后小顾就出现了。一个人力挽狂澜，分析出了诡异的部分粒子特性，带领项目组研发了诡异控制器。”
“就像一道光投射下来，在那时，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引路晨星，人类的救星与希望。”
“是啊……”夏小萌附和着，内心激动不已。
顾初旸，当之无愧的引路晨星，人类的救星与希望。
就是因为有顾博士在，她才能鼓起勇气，在充满艰辛的人生之路上坚持到现在的。
“小顾。”季云叹息一声，“这孩子是真的可惜……”
听着这一声叹息，夏小萌激荡的心绪顿时平静下来。
她忽然有些想哭：顾博士，她奉若神明的顾博士，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只能在濒死的幻梦中，窥到神明投下的悲悯一瞥。
……顾博士真的位列仙班了也说不定。
夏小萌脑子里忽冒出一个跳脱的想法：她要不还是请人烧一座顾初旸的瓷像，摆在家里供起来。
不知道她手里的钱够不够请人烧瓷。
“笃、笃。”
不轻不重的两下敲门声搅散了夏小萌的脑内思绪，不等办公室的主人邀请，拜访者便兀自推门而入。
是个男人，黑发黑眼黑镜框，眉眼冷峻，穿着墨绿色制服，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
夏小萌好似看见一把锋芒毕露、寒光凛凛的长刀修炼成了精，幻化出两条人腿，走进了这间朴实无华的办公室里。
“季老师……”男人要找的人是季云，刚一进屋，就察觉到另外有人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逆着视线看过去，发现了坐在墙边的夏小萌。
“你……”
夏小萌是重要人物，他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便想着打个招呼，然而吐出一个音节之后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顿时便僵住了。
从夏小萌的视角看，就是男人冷脸瞪着她，半天不说一句话，像是无声地恫吓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