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别岸抬眸,问道:“你想什么呢?”
言微然从记忆中抽出思绪,道:“没什么,再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吧?”
中元节,是要回去祭祖的。
简别岸点了点头,随即就决定返回然简门了。
说来也巧,四大门的名字分别是:然简门,寒明门,阑闵门,静言门。
第二个字分别是门主的姓了,也是这个家族的姓。
倒是简别岸,做事十分规律,别看今年刚二十三岁,但是当宗主已经十年了,还没那个门主跟他一样这么小年纪就当门主了。
言微然也在思考一些事情,几人终究是都安静了下来,各做各的事,而言微然唯一想到的就是要给自己养母烧纸,但是对这个世界终究是不熟悉。
简黎颂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姐姐要给过世的亲人烧纸吗?”
言微然摸了摸她的头,道:“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简黎颂还在那里写字,道:“我知道。”
言微然低头,看见简黎颂在练字,写的是陈情表,正好写到了那句“但以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
简黎颂却突然感觉到自己头上有两滴泪水似的东西,但又何其聪明,问道:“姐姐也在想自己家人吗?”
言微然给她指了指最开始那两句,是“臣以险衅,夙遭闵凶。”才道:“我命不好,也没孩子,唯一的亲人也走了,她走后,我每晚都会失眠。”
简黎颂有些懵懂的抬头看着言微然,言微然继续道:“她不是我亲生母亲,却是救我出水火的人,待我很好,教我道理,但是她并不老的,她生前,对我很大度,但死后,却从来不入我梦里。”
言微然想到了那天,自己还在学校上学,要请家长,养母在外地,着急的来了,却在路上发生了车祸,而当时,因为种种原因,言微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甚至都不敢想,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明明上次见面都还是好好的,养母还说了,下次放假要给言微然做糖醋排骨吃。
但是这一切都把言微然打的措手不及,她一个人请假去了医院,看着这世上唯一一个关心自己的人被推到了火化炉里,最后放在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里。
又一个人回了老家去帮母亲销户,自己年纪轻轻成了户主。
她当时呆滞了一天,发了一天的呆,看着自己养母的尸体,一滴泪都没掉,甚至下葬都是自己一个人弄得,整个人安静极了,比往日都要安静。
很多人骂她没心没肺,骂她白眼狼,说她连哭都不会,但是却没人知道,言微然放假后回到了跟自己养母一起住过的农村小院里面。
看着原本干净的院子堆满落叶,第一次感受到人一旦离开了,房子也变得没有生气了。
后来秋风怕她累,把落叶都吹到了一起,堆在了墙角,但却再也没见她回来过。
屋内摆设很简单,还没有落太多尘土,整齐的已经劈好了的柴火,绳子上挂好的干净毛巾,甚至连台阶上的小板凳,都是曾经自己跟养母的回忆。
看着这些,若不是知道养母生来喜欢干净,言微然甚至怀疑这是养母早有预感会离开自己,为了不拖累她连小事都弄好了。
但是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她在这里早出晚归的上学,家里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了,早晨天没亮就一个人去,晚上天黑回家也没有一盏灯在等自己。
渐渐的一年过去,她习惯了这种生活,习惯了独来独往,人确实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只是笑容越来越少了。
当然,这些,她不打算讲给任何人听,最后她是看着院里的东西,睹物思人,越看越难过,哭了出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这是认识养母十二年以来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
也是在那之后,她选择了走读,不在住校了,不管多晚都选择回家。
…………
简别岸发现言微然不对劲了,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待好好的哭起来了,偏偏他还不懂得怎么安慰人,只能拿出帕子,给人抹脸,道:“别伤心了,没事了。”
言微然感觉到简别岸这种安慰方式都有些无奈,哪有给女孩子擦眼泪这么擦得?
刚想提醒一句,却见外面走来了一人,言微然立刻收了自己那稍微露出的柔弱。
简别岸不将手伸回来,还在言微然的脸上放着,反问道:“明公子来这里做什么?”
明之文蹙眉,眼神一直放在简别岸放在言微然脸上的那只手,作了一揖,道:“家父让来请教简门主几件事情。”
言微然将简别岸的手和帕子从自己脸上放下了,本来没什么事情,但是此刻看起来眼尾有些红,不知道的以为简别岸欺负了她似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幅样子倒是让明之文想起了昨晚她把言微然抓走时候言微然誓死不从的样子了。
言微然对他永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