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尧是萧太医的得意弟子,天资聪明才华过人,年纪轻轻就入驻太医院,只可惜在这个士农工商的等级社会,出生商人家庭的元尧,即便有萧太医这样的名门导师,也难以在太医院有一席之地。
萧子嫣和元尧算得上是半个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便跟着萧炎学习用医之术,元尧在医术方面天赋极高一学就会,比起萧子嫣他才更像是萧炎的后人。
他时常帮助学得较慢的萧子嫣,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教她怎么诊病,怎么配药……在日复一日地学习相处中,豆蔻年华的少女慢慢对他暗生情愫,起初她并不在意,只当是对于兄长的仰慕,直至察觉之时,才发现情愫悄然堆积心里已成毒药,拔不出也消不散。
于是高高在上的建康第一美人、萧府独一无二的千金体会到了世间福泽与伤痛的统一体——爱。
原本萧子嫣就想这样将这份爱意埋藏在心里,毕竟掩盖多年也就归荑一人察觉,那么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也照样没问题。
只可惜世间万事万物不随人愿,一昭婚约,毒药被唤醒,解药就在咫尺之处却又胆怯地不敢去触碰,害怕拿到的不是解药,而是致命的□□。
“元尧呢?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说什么?”归荑询问。
萧子嫣摇了摇头,失落地垂下眼眸:“陛下赐婚之时他也在宴会上,之后我便被禁足在府中没有再见过他。”
那日皇上下旨赐婚,萧子嫣隔着众人远远地望着他,企图从他身上看到紧张慌乱,元尧在察觉到她的视线,只是淡淡地朝她笑了笑,眼神坦然真挚透露着无所谓。
“想来他应该是开心的吧。”萧子嫣硬挤出个笑容,夹杂苦涩自我嘲讽:“一直缠着他的丫头终于要嫁为人妻了,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拖着个麻烦精,终于可以认真地钻研医术治病救人。”
可掉落的眼泪却如同崩断的弦,源源不断暴露她内心的酸涩与痛楚。
归荑拍了拍她的手:“不要胡思乱想,你都没有问过他又怎知他此刻是开心还是难过。两个人相隔这么近,有什么话就该问清楚说明白,既然无法阻止这份感情的加深,不如给自己一个机会,不要等到彻底失去才知道后悔。”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萧子嫣抬手拂去脸上的泪痕,可泪水宛若从天而降的雨珠,一滴掉落其余便接连不断跟来,蓄满眼眶弥漫双眼止不住也停不下:“元尧他不属于这里。”
“他曾在城外遇到一个病重的小男孩,因为病情过于复杂没有得到及时治疗,那男孩死在了他怀里。从那时起,他便全身心投入学医中,就连进入太医院也只是为了有机会翻阅到里面的医书。”
这件事也是萧子嫣偶然听他提起过,他说他永远忘不了那个男孩离去时的场景,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你手上离去,而你却毫无办法,那种无力感他不想也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他的志向并不在朝廷替那些达官贵人治病,而是浪游江湖救助天下穷苦人民。如今他已进入太医院两年,算算时间,他差不多就要离开了。若是此刻向他表明我的心意,只会给他徒增烦恼。”
何其可笑,多少学医之人穷极一生都没能进去的太医院,有的人却一刻都不想多待。
茫茫人海,在最美好的年纪遇到心悦之人又是多么幸运;可有的人却要含痛将爱意掩埋。
归荑伸手抱住萧子嫣,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揽入怀里轻拍她的肩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相互了解 ,她又怎会不知子嫣此刻内心的悲痛。
“舍得吗?让他离开,一辈子不再相见。”归荑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再问这些,但是她现在急需确定这份感情究竟深到什么地步,她才能更好的去想办法。
萧子嫣摇头,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舍不得。”她哽咽着说:“其实我有想过和他一起离开这里,他去哪我便跟到哪。只要他一日未成婚,我便还有机会陪在他身边。可现在……”
“现在已经没有可能了。”萧子嫣直起身,低垂着头任由眼泪整颗掉落,目光茫然没有焦距。
出府的路上归荑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司柠,希望她能帮着一起想办法。
“所以萧子嫣心有所属,并且那个人是元……”归荑抬手让她禁声,司柠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吓得捂住嘴。
怪不得,司柠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有点说不清楚,明明只是赐婚萧子嫣却要闹到寻死的地步,现在看来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元尧他知道吗?”
归荑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为何,司柠有些替他们着急:“那现在怎么办?她与那个叫什么柳屿的不是都快要成亲了。”
归荑沉默着没有说话,这就是问题所在之处。她抬眸看着司柠,夹杂着恳求:“司柠,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说很唐突,但是我只能请你帮忙了。子嫣与我自小玩到大,我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痛苦下去。”
司柠没有丝毫犹豫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