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凌月和郑少翎唯一的接触,只有那一杯茶。
郑老夫人后来私下跟凌月讲,“这种事情,不能急。一定要慢慢来。急于求成的,都是日后容易被厌的。”
凌月也不懂,只能说,“一切都听老夫人安排。”
往后数日,因为庄子上有人闹罢工,闫玉萍常常早出晚归,累得焦头烂额。
那所谓“罢工”,也是郑老夫人托人制造的。
每晚,闫玉萍回到绿绮院时,郑少翎都已经坐在屋里等她了。
两个人之间少不了一番诉苦、一番安慰、一番柔情蜜意。
可日子久了,郑少翎也觉得不耐烦。
每晚闫玉萍回来喋喋不休的,都是一样的事:庄子上谁打了架,农民要多少钱,庄头挑了什么刺……
郑少翎本就因授官的事觉得心烦。他来找闫玉萍,也只是想要从活泼爽朗的她身上获得些许慰藉罢了。
得不到安慰不说,他还必须得不厌其烦地哄着她。
有一瞬,他甚至在想:还不如去找霍芸书。
她不如闫玉萍开朗单纯,但至少,她更善解人意。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他迅速压下去了。
霍芸书的冷淡与高傲,仍历历在目。
有一天晚上,郑少翎照常在万福堂吃晚饭。凌月立在他身旁服侍。
郑老夫人有意说起,“芸书一病不起,这府里的担子,都落到了玉萍身上。我呀,虽然不喜欢这个丫头,但也不得不心疼她的辛苦。你是做丈夫的,平日里应当多关心关心她。”
“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郑少翎答道。
“怎么了?不过叫你安慰安慰她,这是什么难事吗?”郑老夫人道。
“我这心里也烦闷得很。”
郑老夫人没说话,有意瞟了凌月一眼。
凌月立刻弯腰添茶,柔声道,“世子可是在忧心授官的事?”
郑少翎被说中了心思,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笑,“是啊。”
“船到桥头自然直。世子不必忧心,皇帝会体恤靖安侯和您的功劳的。”凌月笑道。
一个丫鬟竟能说出这样的话。郑少翎端起茶杯,在手里把玩着,暗想道。
真不知道这是她的天资,还是那个女人调教的结果。
“但愿吧。”郑少翎道。
“我听说,皇帝特别喜欢今年的科考状元。不如,你和他多亲近亲近。”郑老太太忽道。
“无端无由,我如何与他亲近?”
“芸书现在病重,纵使她平日里会教阿檀念两首诗,那也是远远不够的。不如,你托人问问这位状元,有无兴趣来我府内做阿檀的老师?”
“人家是状元,将来是要平步青云的。怎会屈尊来教我的孩子?”
“你呀,好歹耳濡目染这么些年,为何一点儿事不懂?有了人情,何来屈尊一说?攀上了,就是朋友。他能来教阿檀最好。不能来,也算是个接近的借口。”
郑少翎斟酌了下,觉得她说得在理。
“我明日便去打听。”
两天后,郑少翎托朋友辗转见到了那位深受皇帝赏识的新科状元,章云征。
只一眼,他便暗自慨叹:这位状元,真是一表人才。
清俊脱俗,彬彬有礼,一看便知卓尔不群。
果然人如其名啊。
令郑少翎更没有想到的是,听说了来意之后,章云征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
“教书育人,是我家姐生前的理想。可惜她去世得早。家姐饱读诗书,生性聪颖,我却天资愚钝,没能为她完成心愿。如今,世子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无比珍惜。只怕世子,不要嫌我才疏学浅。”
“章公子过分自谦了。你能来靖安侯府,是我的荣幸。”郑少翎作揖道。
当晚,郑少翎便带着章云征回了靖安侯府。
凌月见到章云征,不由得愣了一愣。
但她马上微笑行礼,觉得自己或许是糊涂了。
郑老太太很高兴,命膳堂做了许多好菜来款待这位贵客。
她怕章云征觉得受到怠慢,还让秦妈妈特意去碧落堂把久病不愈的霍芸书请来。
但霍芸书故意在屋里咳得撕心裂肺,惹得秦妈妈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秦妈妈没请来霍芸书,只抱来了阿檀。郑老夫人也颇为无奈,向章云征道歉,“世子夫人重病在床,不能亲自陪同,请章公子见谅。”
章云征笑了笑,说没什么。
“世子夫人病了多久了?为何不叫宫里御医来瞧一瞧?”他又问。
“病了数月了。吃过很多药,但就是不管用。她啊,体虚,没有办法。”郑老夫人道。
章云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吃过饭,章云征说,“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