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绿绮院,郑少翎便独自去了一处角落里的偏院。
在绿绮院附近监视的丫鬟,马上把这件事转达给了郑老夫人。
郑老夫人便示意凌月去找郑少翎。凌月应允。
去偏院的路上,郑少翎路过了碧落堂。
屋里朦胧的暖黄色灯光悄无声息透过夜色,映入了他的眼。
她病了以后,他倒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妻子。
正当他望着那紧闭的院门发怔时,身后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唤,吸引了他的注意。
“世子?”
郑少翎回头,凌月正举着灯笼望着他。
清秀的面庞在柔和的月色里更显婉约。
“你怎么在这?”郑少翎问。
“我给夫人送点东西。即使去了万福堂,我心里难免记挂夫人。只希望她不要记恨我。”
郑少翎这才注意到,她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只方形餐盒。
不等他回答,凌月又问,“世子为何在这?不去陪陪姨娘吗?”
“没什么好陪的。我去偏院歇息歇息。你去给芸书送东西吧。”
郑少翎说完,拔腿便要走。
凌月忙跟了上去。
“世子可是出了什么事?不妨和奴婢说说。奴婢不会往别处说去。”
“没什么大事。只是心中烦闷,想清静清静。”
“这怎么不算大事。人间的事,就是这七情六欲。奴婢能否为世子做点什么,聊解世子心里的苦闷?”
“你不用去送东西吗?”郑少翎止住脚步,看向她。
“送东西,什么时候都能送。现在正是世子有话无处诉说的时候。不对吗?”凌月眉目含笑,声音很温柔。
真不愧是霍芸书身边的丫鬟,说出的话都这般不一样。郑少翎在心里笑了笑。
“你若不觉无趣,就陪我走走吧。”他说。
“世子说这话就客气了。”
于是,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地往偏院走。
“玉萍生得俏丽,可惜这为人处事,实在不合这侯府的规矩。”郑少翎无奈道。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倒觉得,闫姨娘热情直率,敢爱敢恨。这也是难能可贵的优点。夫人倒是合规矩,却不像她这般活泼,不是吗?”
她有意讽他。
郑少翎只当她是明白自己的心意,没有多想,“芸书啊,的确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跟她在一起,太压抑了。可这侯府,光靠所谓热情直率,能撑得下去吗?”
“这些事,也是需要慢慢锻炼的。闫姨娘年纪轻,能做到现在这样,属实不易。多成长几年,就好了。”
“芸书当年进府,也不过十七。”
这七年,霍芸书如何操持侯府,郑少翎可有所耳闻。
进退有度,左右有局。
连祖母这般强势的人,都能完全放权给她。
只可惜,她不像一个妻子,倒像是一个长辈。
那姑娘般的模样,她究竟留给了谁?
“成长环境不一样,这也是难免的。”
“你和芸书,应该是在一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可我觉得,你和她就不一样。”郑少翎偏头看她。
“虽然都是在霍家长大的,可她是小姐,我是丫鬟,这怎么能算是一样的环境呢。”
郑少翎忖量了下,自顾自地笑了,“是有些不同。你有她的知书达礼,却不像她那样墨守成规,如一潭死水。”
凌月忍不住在心里嗤之以鼻:一潭死水?你哪里配得上小姐的温柔和开朗?
但她没表现,只是笑了一笑,“世子高看我了。”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郑少翎要去的偏院外了。
“世子,我该回去了。这盒点心给您。希望世子能睡个好觉。明早起来,便不再烦忧了。”
凌月含着恬淡的笑,双手递上餐盒。
郑少翎看了看她,也双手接过,将盒子捧在手里,“谢谢。回万福堂小心点。府里有野猫。”
“嗯。”凌月轻声应着,低了低头,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