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妈妈服侍完郑老夫人梳洗后,用“去叫太太用早膳”的借口,去找许氏。
许氏刚刚梳妆完毕,准备往万福堂去。
凌月在她身旁扶着她。
这些日子,凌月和许氏相处融洽。二人常常出双入对。
许氏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不久前还在凌月的邀请下一同上街去买衣裳。
凌月做主给许氏买的几身衣服,都深得许氏喜欢。
不过最让许氏欣赏这个姑娘的地方,还当属她的体贴。
靖安侯去世以后,府里上下,操心的只是侯府该如何撑下去。
有了个霍芸书,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了靖安侯那对府事不闻不问的遗孀。
有谁关心过她心中的苦闷与寂寞?
也就郑老太太,偶尔提一句“这府里最孤独的,也就是我们二人罢”。
但她这句话,更多的是在感慨自己,不是同情许氏。
然而,凌月不一样。
有一次,二人在外吃饭时,凌月曾说,“靖安侯过了世,太太一个人的日子,想必很难熬吧。”
自然而然的语气,却让许氏不由得心里一跳。
“谈什么难熬不难熬,日子就这样过吧。”许氏笑了笑。
“这日子,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太太若觉得寂寞了,不妨跟我说说。我没经历过太太的往事,也没法完全体味太太心里的苦,但至少,说出来,也是好的。”
说话如此妥帖的姑娘,她怎能不喜欢。
不过,许氏不知道,凌月的关心,是在霍芸书的指点下有意表现出来的。
不管动因如何,凌月的的确确借此取得了她的信赖。
管她真情或假意,许氏只想有人陪在身边说说话,只想有个地方盛放她漫无边际的寂寞。
所以,每天早晨,凌月梳洗完,都会先来找许氏,陪她打扮。随后二人再一起去万福堂。
见秦妈妈赶来,许氏还怔了怔,以为老太太派人来催,忙道,“今早是费了些时。马上就去了。”
这就是句礼貌话。许氏数十年如一日的守时,在府里是出了名的。
秦妈妈也知道,便笑了笑,“太太这是说哪儿的话。老奴过来,只是为了跟太太单独说几句话。”
许氏瞟了她一眼,便挥挥手,把身旁的丫鬟打发走了。
凌月本也要先行告退。但许氏却说,“你不必走。”
凌月看了看秦妈妈,显得有些犹豫。
“我能听的话,你就能听。”许氏说着,又转向秦妈妈,“有什么话,你放心说。凌姨娘是懂事的人,不会跟其他人讲。”
凌月只好点点头,回到许氏身旁,搀住她的一只胳膊。
秦妈妈也走上前来,搀住许氏的另一只手,把昨天跟郑老太太说过的话,又跟许氏说了一遍。
许氏略微愣了愣神,没接话,暗暗琢磨起秦妈妈的话来。
凌月倒心里一怔。
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小姐。这秦妈妈,怎么胡乱揣测!
“秦妈妈,这事可事关重大。弄不好,世子的面子也无处搁。”许氏半晌才道。
“所以,老奴想来请太太拿个主意。”
“我在这府里,多少年说不上话了。我拿主意,是不管用的……”说着,许氏略微停顿下,看向凌月,“凌姨娘,这些日子,老太太把很多事都交给你管了。你尚且还能说得上话。这件事,你觉得该如何办?”
凌月听得出,许氏是倾向于相信秦妈妈的话的。
她必须说着许氏的心意说点什么。
这样一来,小姐若要和云征少爷说上话,就是难上加难了。
可既然被架到这里了,她也没有办法。
忖量片刻,她开口道,“太太,我年纪轻,不太懂这些事。只不过我觉得,章公子常常出入那碧落堂,确实会给夫人带来不方便。不如,我们在府中另找一间房,收拾成书房吧。”
许氏点点头,问道,“秦妈妈,这样,你觉得合适吗?”
“不愧是凌姑娘,办事确实周到。”秦妈妈假意夸赞了几句。
她本意是想让许氏出面,查一查这两人的关系。
期待落了空,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和凌月一同扶着许氏,往万福堂去了。
当天,章云征照常来碧落堂的书房教书。府中没有什么异常。
霍芸书跟他说了陆延均拿来书信一事。
彼时,凌兰奉命站在院外放风。
“姐姐连这么重大的事,都告诉了九皇子?姐姐真这样信得过他?”
“延均是一个很好的人。云征,你儿时也接触过他的。对他,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连章云征的身份,她都告诉了他。
章云征沉默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