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凌月心细,她也没能打听出来,闫玉萍到底把郑家的钱拿到了何处。
直到有一日,霍芸书发现了破绽。
那天,霍芸书去了城北的一家私人钱庄。
她特意戴上了面纱,穿了一身娇嫩俏丽的裙子。
这是平常闫玉萍的穿着风格。
这些日子,霍芸书用各种借口陆陆续续地从郑家的庄子上挪用了不少的银子。
她想要暗中用闫玉萍的名义,把这些钱通通放高利贷。
而她看上的这家钱庄位置很偏,非常不起眼。
钱庄老板是个并不出名的富商,但他家产丰厚,后台复杂。
仗着自己的人际网,老板这些年做过不少非法勾当,挣了许多灰色收入。
他怕自己被盯上,所以为人处事极为低调,出去应酬吃饭也鲜少用自己的真名。
但霍芸书从前就听过他的名声。她知道这个老板做事保守、说话谨慎,无关他个人利益的事,他绝不会多嘴。
所以,她才选择了把钱放给这家钱庄。
不过这一日,老板不在。
而钱庄小伙计的一句话,却让她震惊不已。
“这位夫人,最近又挣钱啦?刚放了千两银子,怎么又来放钱?”
霍芸书面不改色。
她在心里略微一琢磨,便道,“不,只是最近手上闲钱多。我算是你们的老客户了吧?你们可别白白坑我钱。为什么这些日子,都不见利息呢?”
“夫人,之前您放贷的时候我们老板也说了,最近不太好做。您且等等。这但凡收回一笔利息,您可不就赚大了吗?”
“行吧行吧。”霍芸书故意慢吞吞地想了想,又问,“你们这借据给我看看。我算算在你们这儿放了多少钱了。”
“行,您坐着稍微等等。”
小伙计欠了欠身,就跑走了。
不一会儿,他就捧着一个木匣子回来了。
他立在霍芸书身旁,推开顶盖,将里面的一叠纸拿出来,双手递给了霍芸书,模样恭敬。
霍芸书接过了纸,迅速地翻了一翻。
她心里立刻有了数。
从闫玉萍进门开始,她就隔三差五地把郑家的钱拿来放贷。
这些借据,大概总共有八百两银子。
但闫玉萍收回的利息,大概只有一百两银子。
“夫人,您看得如何了?”小伙计见她翻得很快,便在一旁轻声问。
“下个月能拿利息给我吗?”霍芸书将那叠纸还给小伙计,淡淡问。
“夫人,这个可没有准话。但您放心,我们这钱庄开了多少年了。您的银子放在这,您呀,就把心放肚子里。”
霍芸书在心里笑了。
“我肯定放心。”她起身,向小伙计道了别,就离开了。
郑家的钱,我有什么不放心?
回去以后,霍芸书把凌月喊了过来,交代她有机会就带郑少翎去那钱庄转转。
她还嘱咐凌月,出门尽量穿得娇俏点,按闫姨娘的形象打扮。
凌月点头应允。
不过,还未等凌月引导郑少翎发现闫玉萍放高利贷的消息,郑老夫人便逐渐发现了府中银库短缺的事实。
三月底,是太后的七十大寿。
皇帝对于自己的寿辰,向来是一切从简。但逢上太后的生辰,他都会操办得声势浩大、排面隆重,还会在当晚于永寿阁宴请文武百官。
这已经成了一种惯例。
而郑老夫人,很早就开始琢磨,该给太后准备一份什么样的礼物了。
太后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如何准备一份体面大方、不落俗套、又能让太后记住的礼物,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以往,这些事都是霍芸书操心的。但今年,霍芸书闭门不出。郑老夫人几次三番派秦妈妈过来询问她的意见,霍芸书连人都不见,都是让凌兰出来打发她。
郑老夫人无奈,只能找家中其他女眷商量。
商量来商量去,郑老夫人最终决定,给太后送一件龙凤山河五色玛瑙花插、一盒仙木琼枝檀香和一对黄地粉彩描金寿碗。
然而,定好的礼物几经辗转被送到郑家时,郑老夫人却发现,郑家拿不出钱了。
她觉得面子过不去,草草写了个欠条,把送货的人打发走了。
回到万福堂,她立刻大发雷霆,叫秦妈妈把凌月和闫玉萍喊过来。
她要亲自问个清楚。
秦妈妈也吓了一跳。
她知道,郑老夫人是那种心里再愤怒、面上依旧会勉勉强强保持着慈爱微笑的人。
但她看郑老夫人现在的神色,几无笑意,眼含怒气,嘴唇紧闭,猜想必然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秦妈妈立刻去请凌月和闫玉萍。